钱通闻言,心中也不免暗暗松了一口气。
同时唏嘘感慨,老顾不愧是最积极的反鸿分子。这不知道的,还以为飞鸿大东家是夺了他的家业发的家呢。
不过好在有他,否则自己还真不一定敢如此大张旗鼓地宣扬此事。
原本还无动于衷的众宾客,此时听见顾军的一席话,却是多多少少有了些许意动。
是啊,他顾军已经有了一个金榜题名,进士及第的儿子,却还如此抗争,想为大儿子留下一份家产来。
他们呢?
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若是没了这铺子,怕是便过不上这锦衣玉食的生活。
真要论起来,情况怕是比顾家要严重得多。
凭什么人家都敢拼,他们却不敢拼?
然而想是这么想,却无人真正说出来。
反而是有人道:“说说而已,谁不会?你若是真有此志,不如发个毒誓。”
不知为何,一旁的李员外和高员外只觉得这一幕颇有些似曾相识,一时间竟是多了几分期待,想瞧一瞧待会儿老顾会发出怎样的毒誓。
“哼!发誓而已,又有何难。”
“诸位且听好了,你们不是畏惧那位年不过双十的飞鸿大东家吗?”
“若是我言过其实,我便唤此黄口小儿为父!”
轰!
此言一出,现场众人纷纷瞠目结舌,看向顾军的眼眸中满是不可置信。
早先便说过,在大乾,讲究的乃是天地君亲师。
天地暂且不论,亲指的便是父母,还要在老师前头。
大乾人对师门传承都看得如此之重,更遑论父母之名。
若是顾军当真失败,未能成功掀翻飞鸿布业。又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发此誓言,怕是不好抵赖。
到时候,只怕当真要唤一黄口稚子为父。
若是对方深揪着不放,怕是还要以父之礼侍奉。
顾军怎么说也是成名已久的江南布商,在业内也算小有名气。
若是当真蒙受如此耻辱,怕是与死无异了。
这人,究竟是有怎样的决心,竟能发下如此毒誓!
当下,在场九成九的人都被顾军这个毒誓给震住了。心中涌起反抗之念的人越来越多,终于,有第二人一拍桌子,唰地站起,厉声喝道:“说得好!”
“他顾大东家确实是英雄,能将飞鸿从一介破烂酒楼经营至此。”
“可难不成我等便是孬种了?”
“诸位好歹也是老江湖,在这江淮两郡,经历了多少风雨沧桑?”
“现如今怎能被一晚辈逼迫到如此境地,还不敢反抗!”
“当真是奇耻大辱!”
“钱东家若要竖起反鸿大旗,算我一个!”
顾军说出那番话后,现场气氛本就不低。再加上此人这一番话,现场气氛彻底热烈起来。
当心中豪勇到达一定程度时,难免气血上头,做那明知不可为之事。
更何况,方才那句“怎能被一晚辈逼迫到如此境地还不反抗?”确实戳到了不少人的痛处。
当是时,立即又有一人站起身来,道:“也算我一个。”
此举无异于捅了马蜂窝,很快便有人接二连三站起,却是异口同声地说着那句:“也算我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