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通此言,落在众宾客耳中,无异于天籁。
毕竟,在他们眼中,只要北方三郡的消息来了,就意味着要收钱了。
如此一来,如何能不兴奋?
“还愣着做什么,快快请报信的使者进来。”
“恰好我们准备了一大桌子菜,也好叫这位舟车劳顿的使者好好吃喝一顿!”
砰!
包厢大门被打开,映入众人眼帘的是一个有些惊慌的年轻人。
打扮倒确实是报信使者打扮,然而面对如此多的人,其眼中的惊慌之色,竟肉眼可见地又重了几分。
众人见状,以为是小伙子没见过世面,也不甚在意。
而是开口问道:“敢问这位使者,可是从北方三郡来的?”
那使者闻言,点了点头。
见状,众人更兴奋了,追问道:“可是来通报那订单生意的?”
使者又点了点头,只不过此刻,其脸上的惊慌之色已然是浓郁到了极点,甚至还带上了几分诧异。
“快些说说,快些说说,我们可等好久了。”
然而那报信使者却并未直接开口,而是道:“谁是江南布商联盟负责人,钱通钱员外?”
钱通闻言,站出身来,道:“是我,说吧。”
“你确定要我在这么多人面前说出来?”
“自然,人多一些,也好沾沾喜气,你只管说便是。”
沾沾喜气...那报信使者的表情愈发诧异起来,就连惊慌之色都减轻了许多。
到最后,索性心一横,牙一咬,梗着脖子道:“钱员外,你们江南布商联盟一公斤单子也没有,所有货物,已被悉数退回。”
说完之后,看见眼前这些人好似见了鬼般的表情,又支支吾吾地补了句:“应...应该不日便会到达。”
“我也不要赏钱,这便走了。”
说完便打开包厢大门,飞也似地溜了出去。
只留下一地,嘴张得足有鸡蛋大小,却死气沉沉的众宾客。
这一刻,这座包厢,活像个太平间。
包厢外,上菜的伙计路过,直打了个寒蝉。
边快跑两步,边回头瞥一眼,随后诧异道:“这包厢里头莫不是进了什么脏东西?怎地阴气这么重?”
砰!
碎裂的声响传来,名贵的青花瓷碗被摔了个粉碎。
只见一名宾客唰地站起身来,目呲欲裂,歇斯底里地咆哮道:“怎么可能?那么多的布匹,怎么可能一匹都不要?”
“我可是投了全部身家在里头!这下子全折了!全折了!”
那人双目通红,好似输光的赌徒,更像黄泉的恶鬼。
“找钱通!都是他!他撺掇我们做这笔生意的!”
“他是总负责人,他得负责赔偿咱们的损失!”
“钱通你这混蛋,骗我们骗得还不够?竟还想拉着我们一起对抗飞鸿?真险啊,要不是这次消息来得及时,不光是身家,我怕是连祖坟都要赔光在里头!”
“钱通我入你娘,还老子钱来!”
很显然,方才那人并非特例。
有如此想法的人,多得数不胜数。
很快,方才还被感恩戴德,歌颂功绩,吹嘘得足以比肩飞鸿大东家的钱通。就变成了万恶的欠债者,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世态炎凉,人情冷暖,在这小小包厢中,演绎得淋漓尽致。
李员外见状,有些忍不住了,站出身来,道:“你们说这话便有些过分了,老钱他是总负责人不假,但当初做生意的契书我们可未曾瞒着你们。”
“这生意有多少风险,你们是一清二楚的。”
“不能赚了钱,就把老钱供起来,赔了钱,就得他给你们出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