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缙州并不靠北,这儿的人甚少有饮乳的习惯,就算夏日有店子卖些冰镇的酪乳,还是有一大部分的人吃不惯这腥膻味儿。
而周氏就是,她怀了自家女儿的时候,身体虚弱,大夫说可饮些羊乳、牛乳的滋补身体,她男人倒是去弄了,可带了回来的乳品,不管是放凉了还是煮沸了,她光是闻了那味儿,就要呕他个十天半月的,好好的将胃口都败了。
所以此时见了这乳白的一碗,登时皱了眉头、屏住呼吸,一副抗拒模样。
“这可是牛乳?”
周氏敬谢不敏,手中挎篮都未来及除下,就将那碗东西往边上推,之后又以手遮鼻,长出一口气,歉然说道。
“庄姑娘,非是我不知好歹,只是这牛乳我实在吃不惯,就是闻了味儿都是受不了的。”
周氏的样子庄可卿看眼里,可她只是又轻轻将碗推了回去,笑着解释。
“周婶,您可误会了,我这是豆坊,哪里会卖牛乳了?这要卖,也就是卖豆乳呀。”
“豆乳?”
周氏微微一愣。
甚的豆乳,她怎的没听过。
“您可再闻闻,可有不喜欢的味道?”
庄可卿又请了请,周氏终是没好意思再捂着鼻子做那失礼的举动,只将信将疑的把手放下,浅浅闻了一记。
果然并无记忆中那种又腥又膻的味道,反而是清新柔和,细闻之下还有股淡淡甜香。
“给您加了勺糖,您真的不想试试?”
听闻里面还加了糖,本就有些动摇的周氏立时便不犹豫了,拿了勺子就是一口。
果然柔滑甘甜,清爽顺口。
“这、这是……”
她再不及说话,又是几勺,最后竟是端了碗来,咕咚几口就将喝完,瞧着都比刚刚那位青年豪爽不少。
待周氏将碗放下,还又咂摸两口,随即抬头,眼神热切。
这浆饮喝了舒服,不若带一份回去与女儿尝个新鲜。
“庄姑娘,这甚的豆乳多少文一碗?”
“两文钱一碗,若是加糖,便三文一份。”
周氏心中默默计较,一个油饼不过四文,这豆乳也不知什么做的,一碗虽是量也不少,但终归是水,只能灌缝不能顶饱的,更莫说加糖还得再多一文,实在也不算得便宜了,怪不得这生意这么冷清。
可她面上也不好将这话说的直白,只夸了这碗浆水甜滋滋的,味道甚好,以后当是要来光顾,接着随便聊了两句,打消要给孩子带上一碗的念头,就是要走。
“周婶。”
临出门,脚还未及跨出门槛,后头庄家姑娘又喊了一声。
周氏一回头,却是见对方手里提了个什么包好的物事,走上前来,就是往自己手里塞。
“家里做的豆腐,您且拿着,回去和酱而烧,或是炖汤都是极好的。”
“这哪好收你东西了!”
虽是邻人,但自己刚已白吃了人家一碗豆乳,这要再拿,就是她也不好意思了。
“周婶不白拿,还得请您帮忙与巷里大家传个话,就算帮帮忙。”
帮什么忙?
周氏心下打鼓。
可不要说些让她为难的话,不然就算这姑娘是秀才娘子,自己也不会就这么轻易答应的。
“您也瞧见了,我家这生意实在不好,今日又做了许多豆乳、豆腐的,若是放了久的,便要不新鲜了,所以还请周婶与巷里大伙说一声,若是他们有空,便来我这儿取些回去,也免得白白浪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