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刘夫子最持圣人之道,在他眼里,与赌之一字沾边就是堕落,此时又见两个追魁祸首出现,更是心中激愤难掩。
“院长,还当将此二人于院中除名才是,也好一正学风!”
这话一出,黎、黎二人猛的抬头,又见院长韶伦阖眼不语,未有应答,登时面无血色,不禁眼眶含泪,急忙辩解:“我二人虽是开下赌/局,可未有沾染金银,只以书册、经义为彩,无有玷污州学学风的心思,还请院长大人明鉴!”
“哼!现在不染金银,以后可也不一定,你们心已不在学业上,留在此处又有何用!”
刘夫子根本不听二人解释,只拱手又要恳请院长下了给他们除名的决断。
“好了好了,你们且都不必激动。”
韶伦此时已是心里有数,他抬了抬手,让刘夫子不用再说,又递了个眼神与储静,让他先带两个学生出去。
屋门吱呀一声关上,众夫子都是不知院长何意,具是立在一旁,面有困惑。
直到储静再又回归,韶伦这才浅笑说道,“咱们州学得高祖皇帝亲自下令建立,自大盛开朝以来,如今也二百年余。”
“可我自应招成为州学院长之后,长久以来观这学中死气沉沉,优秀学生虽有上进之心,可其余学子却是混沌度日,寸步不前,实在可惜。”
“而我沁缙州本就与江南那等文风圣地迥异,每逢科考,能入二三甲之人都是寥寥无几,更遑论一甲及第了。”
“各位可觉可惜、可有遗憾?”
韶伦捋了捋颌下清须,缓缓站起,环视了眼周围众位夫子,又再出声,而此次却一反往日温文儒雅,反是语意激昂。
“是我沁缙州之人天生愚钝、还是江南之地更为人杰地灵?”
此言振聋发聩,众夫子不免垂首深思。
他们当然不认为沁缙州的学子与江南的差到哪里。
只是他们平日教学虽是认真,也有几分劝学之心,可到底下面学生家中条件不同,天资迥异,若是学生自己并无上进之心,光靠了他们日日来盯,却是再也不可能教出什么人才。
这无关夫子水平,只与风气相关,毕竟沁缙州还是从未出过一个大儒,也无百年书香世家的传承,到底根基薄了些。
“这……”
刘夫子迟疑一声,看向淡然浅笑的院长,面有难色。
“我等是想一改这学中风气,可如今您也看到,这群学生,当真是孺子不可教也!”
“所以必须要将那二人除名,逐出学院才是!”
这话绕半天,又是给绕回去了。
一旁的储静却并未像其他夫子一般赞同刘夫子的话,而是看向上首昂然而立之人,心中一动,眼神微微发亮,似有所得。
“您的意思是……”
“不错,既然乙丙二班能对甲班之间的比试感兴趣,那不若我们就将这比试扩大。”
“扩大?”
刘夫子喃喃一声,还是没明白院长话中含义。
“暂停本次月考,改为三个月后的全院大比。此次比试不止比经义、策论,还将考算学、律学、射术、音律。”
“自可让学生们全部参与其中,让他们自己行动起来。”
“综合前五名,可得我每周一次的亲自授课,其余之人也有相应奖励,各位觉得如何?”
韶伦丝毫未提处罚学生之事,反倒顺势而为,开展大比,直让众人目瞪口呆。
竟还可以如此行事吗?
他们怎么想不到?!
甲班之间头名的比试,旁人不过热闹一番也就过去了,如风过无痕,激不起学生半点向学之心。但若是全院比试,所有人都能参与其中,且科目并不仅限于诗词文章,有机会让各人尽展所长,如此一来,学风鼎盛之期何愁不来啊?
况且,前十名还能得院长每周亲自授课,仅这一条,怕是就能让院中学子为这名次抢破了头!
众夫子瞬间心头火热,仿佛可以预见州学中人人辩论,心心向学的美景,不禁对院长手段深深拜服。
而此时回到教室的黎长兴和段宏达则是如惊弓之鸟,惴惴不安,对同学们近前的询问视若罔闻,一字不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