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参加这寿宴本也只是无聊之举,谁想竟能遇到这样的事来,若这青年说的方法为真,那大盛粮仓何愁不满?!
只不过这居固……
他倒要看看对方是个什么反应了。
“那你便是说说,若是真能稻田养鱼,那其余各位的担忧又该如何解之?”
只见青年微微一笑,面上轻松不已,甚至语气有些俏皮,“那便就等稻苗粗壮之时再下鱼苗。”
“也不知各位大人为何如此心急了。”
这话一出,直接让众人臊红了脸面。
他们怎么都是没想到这层!苗壮鱼小之时,鱼当然是破坏不了稻根的了。
难道、难道这法子真的能成?
众人心中思虑各异,可目光却是不约而同的看向了厅中那个平平无奇的大木桶。
“这稻鱼食捕虫食花,于田间嬉戏长大,肉质细嫩,毫无腥味,甚至细细品之,还有股稻花香气。”
听到此处,居固也是有些坐不住了,青年的话,他至此已是信了大半,心中激越之意鼓动不已。
“且这稻鱼,在秋收前收获之时,亩产也可达到一百五十斤上下,若是冬日好好养护,来年便可体型肥大,想来更是一笔不错的收入。”
!!!
秋收增产已是不易,这还又多一项稻鱼的产出,如何能不让人震惊!
“南自县县令何在?”
此时不管目瞪口呆的众人,居固朗声唤道,之后一个黢黑瘦小的官员列步而出,神情畏怯的站在厅中。
“下官南自县令什邡。”
“左进所言,这松陵镇二李村便在你治下,你可曾听闻此事?”
什邡满头冒汗,却是根本不敢擦上一下,知州大人此时目光如炬,语意昂扬,是谁都能看的出,他已是将左进的话信了大半。
可、可自己是真的不知什么稻田养鱼之法啊?
要是知道,哪里还会轮得到这个小小商人前来献宝,自己早就供到知州大人案前了!
现下,现下到底该如何回啊!
“启禀知州,本官离开南自县时,离秋收还有半月时间,所以应是消息送达不及时的缘故,才就失察了。”
此话一出,便是认了确有稻鱼一事。
居固闻言,心中一松,面上终是露出几分笑意。
“嗯,你且先入座,待寿宴结束,便尽快回程,好将此事调查清楚,在写份报告予我。”
什邡诺诺应是,这才敢以袖抹面,擦了汗去。
回到座位之后,面对着众同僚的或羡慕或嫉妒的眼神,他是有苦也说不出。
这稻鱼之事若是真的便也罢了,好事一桩,届时调查一番上报,总是少不了自己的好处,可若是假……
他脊骨一抖,背上又是渗出不少虚汗来。
只盼着这商人嘴里还有一两句实言吧,不然自己和对方都是吃不了兜着走。
可居固哪里知道什邡心中所想,他此时兴致高涨,看向左进的眼神都是带上些许慈爱之意。
此人不错,粗中有细,胆识过人,以商人之身应对众官身,不仅毫不落于下风,甚至气势风度都还稳稳压了他们一头,只显得自己手下这帮官员,直如酒囊饭袋一般。
“很好,确实是件绝佳的寿礼。”
言及此处,居固唤了仆人前来,让他们速速将鱼桶和竹筐抬到厨房,让大厨好生料理一番,待会宴席正式开始之时,他第一道菜,便要尝尝这养于稻田之中的鱼儿是个什么样的鲜美滋味。
左进奉礼,一众官员心中起起落落,都是没人再将心思放在寿宴之上,只是各自以隐晦的眼神观察、窥视着回到座位上的青年,暗自计较。
“小兄弟此礼确实独一无二。”
韶伦从头到尾的目睹了整个过程,现在看到左进回来,也是忍不住赞了一句,“若是大盛朝能多几位这样的能人,岂愁国不强盛?”
左进笑着应声,“确实,只是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能人居于四处,但又有几个为官之人,能真的心系民生,从而不拘一格举贤用材呢。”
这话显然意有所指,韶伦侧目沉思,左进则是淡淡一笑,又是请道:“不过是小人一时感慨罢了,大人无需挂在心上。”
“今日难得逢此机会,不如便尝一尝知州大人为我们准备的佳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