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婶身边还站着一个身着褐色长袍的男子,他容貌普通,可气质温和,甫一见庄可卿,便微微愣了一下。
“你是……”
“?”
庄可卿抬头,目光毫不怯懦的与之对视,神色中全然的陌生之意,明显是早就将他忘了。
孟清河略一侧头,敛下眼睫,稍稍掩饰了自己的失态,沉默几许之后,才就抱拳说道:“在下孟清河,前来帮人看诊,姑娘可否……”
“可否什么?”
庄可卿没弄明白他话中的未尽之意,一句话问得孟清河尴尬不已。
“嗐,孟大夫说话就是拐弯抹角的。”
旁边毛婶是看不下去了,再就在这儿磨磨唧唧,还到底要不要看病了?
“丫头你堵了门呢,咱也进不去啊!”
这话一出,该是轮到庄可卿尴尬了,还好沈凌此时伸手拉了她一把,将人牵到自己身边,蹙着眉头,对着孟清河冷冷道了声“请”。
孟清河明显还想同庄可卿说些什么,可后头毛婶又在连连催促,没给了他这个机会。
“那在下便进去了。”
青年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无奈之下便矮下身子进了屋棚。
这姑娘,不就是之前来了他们药房,称自己有家传药方,求他帮忙盖下大夫印章好来抓药的吗。
他当初就觉得此人奇怪,本想着后面对方若再上门,定要一探究竟的,结果一过几个月,从没再遇见,反是店铺伙计去庄氏养身小铺买点心的时候遇见了,还说着姑娘是老板呢。
姓庄,养身点心铺老板,孟清河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之前州府传的沸沸扬扬的糖蒸豆腐治咳嗽便是这位豆铺庄老板提出来的,还被济世堂严老爷子肯定的方子,只是后来不知怎么回事,对方关了豆铺,反倒将豆腐配方低价卖了出去,说实话,他是有些好奇,也有些佩服的。
孟清河如今在这儿碰见对方,又听刚刚那青年说是内子在予人看病,是立即就想到了当初的几张‘祖传养生方’来了。
若这庄老板真的懂医,那这方子怕是根本非就什么祖传,而是她亲自开的?
孟清河心中思绪纷乱,进到棚中,被毛婶唤了两声才回过神来。
“孟大夫,快给纪娘子瞧瞧,她都好些日子不舒坦了,连粥水都喝不下去。”
“嗯,好。”
青年放下身上背着的药箱,蹲了下来,一旁易鸿远跪在纪氏身边不言不语,一双眼睛直直的看向孟清河,表情有些个无所适从。
怎的又来了个大夫,要是这人和姐姐开的药不一样,那娘到底该喝谁的,还是全都喝了?
想到这儿,他不免有些疑惑,没顾娘亲轻拽自己的动作,急急问道:“大夫,刚刚那位姐姐也给我娘开药了。”
“你们两个开的药是一样的吗?”
稚童懵懂之语让孟清河微微一愣,手上把脉的姿势都是一顿。
“啥?刚那丫头还真开药了?”
毛婶是个热心肠,知晓这世上哪有女子学医的,忙的提点了句,“你个小孩怕是不懂,大夫可都是男的咧,哪来的什么女大夫。”
“你可别被人诓骗了!”
“可、可……”
易鸿远有些想不明白,自己身无分文,连肚子都吃不饱,姐姐能诓骗他什么?
但毛婶说的信誓旦旦,之前自家又被她照应不少,显然也不会故意骗自己的,所以,他到底该信谁了?
此时毛婶看了眼孟清河,见这年轻大夫只言不语,默默发愣,也不帮着自己说话,纪娘子的孩儿又是一副无措的样子,于是啧了一记,干脆起了身来,两步走到外头,打算把刚才那个丫头喊回来与人对峙。
不是大夫干什么大夫的活,灾民被就够可怜的,可别再胡乱给人治死了,是要遭天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