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女儿要提起那等穷苦时光,秦蔓枝目光有些迷离。
是啊,这好日子可才过了两三年,怎么倒像上辈子的事了?
“可儿,你这……”
庄可卿俯身,执手为娘倒了浅浅一杯玉瑶,淡笑说道:“曾经那么难的日子我们都过来了,如何还要担心将来在京城的生活呢。”
“银钱无非都是赚来的,便是我们刚来这州府的时候,不也家资不丰吗,可您看,我们现在铺子都开了两个,生意还一个比一个好的,您倒是该有点信心的。”
笑盈盈地,庄可卿又给阿满塞了块卤肉,捉狭问道:“阿满,你说阿姐说的对不对呀?”
阿满牙齿已经张全,早就不吃肉糜,可以自己啃鸡腿了,只是这卤肉是用的老黄牛的腱子肉做的,颇有嚼劲,所以这一块肉是从左边嚼到右边,嚼了几个来回都没嚼了透,可小孩子又好这个味道,是如何也不愿吐出来,只鼓了个腮帮子猛地点头,意思阿姐说的什么都对。
被这小家伙一逗,秦蔓枝也“噗嗤”一笑,心头松快了。
也是,刚刚就是自己太过钻了牛角尖了,女儿说了没的错,银钱都是赚来的,只要有手艺,不怕吃苦,哪还有挣不到的银子,再说了,一家人只要能在一起,便是去了塞外边疆,又有什么好怕的。
“嗯,娘明白你的意思了,只不过这事儿还得写封信给二叔,也好让他们知晓了,免得后头寻不着我们,平白担心。”
“这事包在阿凌身上,您就放心吧!”
一家人达成共识,决定年后安排好一切就上京,尽量赶在三月头安顿下来。
可现在年还没过完,第二日大年初二还得接着出门拜年。
走亲访友、走亲访友,庄家在沁缙州亲戚是没有,但能算作亲友的却也有那么一两个,除了沈凌的老师韶先生,剩下一个重量级人物便是济世堂严老太爷,庄可卿的师傅了。
实话说来,自被严老太爷收徒,庄可卿也没正经跟着学得几日,她最先开始是忙着流民营的事,之后又跟着沈凌赶考,有限的时间只能捧了医书看上两眼,这回上门拜年,其实她还是有点个心慌的。
实在是担心老太爷一时兴起,大过年的还要考教,自己这学的又不扎实,丢人不说,就怕老爷子失望。
“阿凌,过会你可要帮衬着点我,懂的吧?”
去严府的路上,庄可卿一手提了年礼,一手紧紧捉这青年的手掌,一刻不停的嘱咐,难得地显出往常淡定从容全然相悖的心虚和毛糙。
沈凌含笑瞧着,心里却是觉得这样的娘子别有一番可爱之处,他捏了捏对方渗汗的手心,浅笑着应道:“嗯,可儿不必担心,到时我自是帮你周全,放心吧。”
结果到了严府,吉祥话刚说两句,屁股还没坐热,严老太爷果然问起她最近学的怎样,说要考上一考。
庄可卿一听,顿时面露苦色,不停的看向一旁沈凌,发送求救信号。
严广元又不瞎,再者本就对此女不喜,现在见着庄可卿这样子,就知道她肯定是懈怠了,根本就没好好学。
“哼,父亲冒天下之大不韪收你个女子做弟子,你当感恩戴德专心致志才是,如何这般作态,莫非根本未曾用功?”
他说的句句在理,庄可卿也知理亏,自然不敢辩驳,只是垂了个头,默不作声,显得可怜又无助。
严老太爷看在眼中,面上看不出喜怒,只是淡淡问了句,“这段时间,你可有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