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辰时进学,便是让你们辰时之前就要坐在学堂之中,可你几人迟到不说,竟还有兴致在此闲话,该罚!”
沈凌站在一边,面无表情,冷眼看着几个青年面露苦色,求饶不已。
最后几人果然被罚抄了经义,又着令一日之后交过来,他们走时,虽是不能对李司业有什么怨言,可都是狠狠瞪了一眼沈凌,好似被罚都是因为他一样。
“呵呵,跟我来吧,我带你到这三阁六馆看一看。”
一转刚才严厉的态度,对着青年,李司业又是副和蔼师长的模样,沈凌跟在后面,花了半个时辰,才将国子监的大致布局记在心中。
三阁便是‘崇文阁’、‘敬一阁’、‘清心阁’,是举行孔圣祭祀和祭酒讲学的地方,六馆则是‘率性馆’、‘诚心馆’、‘崇至馆’、‘修道馆’、‘正义馆’、‘广业馆’,共有教室四十间,具是夫子授课之所。
“此外西面还有教场一座,专用于射御之业,另有专门的马场,豢养马匹五十余,以供学生使用。”
李司业介绍之时面色无不自豪,最后看向沈凌之时又是勉力一番。
“我国子监之中司业之下还有主簿、博士、助教、直讲,皆是进士出身的饱学之士,你既已入学,以后定会明白为何此处乃称国学的。”
“好了,你以后便入这‘崇至馆’学习,现在随我来,带你去教室。”
躬身以谢,沈凌跟着李司业往东边行走,至一大殿门前,果见上面匾额上书‘崇至’二字。
其中读书之声郎朗,不多时又再停下,夫子讲书的声音从窗户内依稀传来,是让沈凌听的痴了。
只同样一部《大学》,州学夫子虽也讲的细致,但总归跳脱不出文字本身的桎梏,全无此处博士引经据典、信手拈来的自信与洒脱,仅在门口听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青年便是心生感慨。
本以为自己有过目不忘之能,又幸得名师收徒,于四书这样的基础已是了解深刻,但如今站在这里,是才知晓自身之浅薄。
何为学而无尽,何为学而知新,从前还当是过于自负了。
李司业也不打扰,只是淡笑着,不着痕迹地观察身边的青年,见其周身气势较原先更显谦逊,是又抚须点了点头。
胜而不骄败而不馁,此子确实可造之材。
“呵呵,好了,与其在外听之,不如入内学之。”
说罢,李司业举步,敲门进了教室,黄直讲应声停课,只待沈凌进来。
他昨日是也看了那份入学试卷,对这学生亦是兴趣非常,此时笑而待之,就想看看对方到底生的如何。
此时果见一神清骨俊的青年步入学堂之中,行走间郎朗如清风,皎皎如冷月,一身百姓多穿的细布袍衫却是丝毫不掩其卓品气质。
黄直讲不禁都在心中赞了一句好相貌,好气度。
“学生沈凌,见过直讲。”
“嗯,你入座吧。”
捧着书本笔墨,寻了靠后的一个空位,沈凌径直走过去,一拂衣摆,端正坐下。
李司业也不多待,只叮嘱一声众学子认真听课,之后便就离开了。
黄直讲又再接着讲课,可这之后,教室内的气氛显然已不如刚才那般沉静了。
趁着直讲埋头翻书的时候,一身紫袍的樊嘉瑞回过头来,深深地看了一眼端坐的沈凌,接着又将屁股下的椅子朝后挪了挪,歪了个头,斜了张嘴,低声问道:“你是谁举荐的,如何还能让司业送过来?”
他声音压的虽低,但离沈凌颇近,当是能被听见的,可青年却是目不斜视,只看向前方授课的黄直讲,连个眼神都没分给他。
“你!”
早上在国学门口受了一泡气,现在又被个穷酸视而不见,樊嘉瑞就是水磨的脾气也受不了了,干脆是回了头,狠狠地又瞪了一眼沈凌。
“你小子不识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