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柱三柱也领着一群孩崽子喧嚣起来:“谁敢说《同文歌》是抗日歌?”
“把他绑起来!”
“绑起来!”
……
“咣咣咣!”
候老鳖急了,用枪柄狠狠砸着桌子,“都给老子住口,妈个巴子的,老子听到了,有人把《同文歌》的词给改了,敢他妈乱唱歌,这就是不想要脑袋了!”
大伙又被候老鳖镇住了,一个个低下头去,不敢吭声了。
“江会长,”候老鳖盯着江老财说道,“今个儿这事,你不给俺一个交代,俺肯定不答应,刚才那歌是谁带头唱的,俺不信查不出来。”
江老财心里不禁有些发慌,但表面上依然淡定。
“反正本会长就这么点能水,俺是真查不出来。”江老财说道。
候老鳖撇嘴道:“查不出来?那好,老子就把今个儿所有上夜校的人全带到黄土镇,让皇军去审!”
他的话音刚落,屋门便“砰”一声被撞开了,马三领着两个庄稼汉,端着扎枪闯了进来。
“姐夫,俺帮你把这伙人押到黄土镇去!”
候老鳖瞪了马三一眼,“你知道咋回事呀,来凑几八毛热闹?”
马三说道:“俺是‘打狗队’的,啥事不得盯着点?咱几个刚才在窗外偷听来着,听见有人唱反满抗日歌了。”
铁柱跳下炕来说:“马三,你还知道自己是‘打狗队’的呀,俺这当队长的让你进来了吗?你已年过三十了,不能进夜校,赶紧滚出去!”
马三“咔”一声,面向候老鳖,来了个磕鞋跟立正,这是日本教官山本教的。
“姐夫,这‘打狗队’的队长,还是让俺来当吧,俺保证把全村人全都给抓起来,交给皇军处理!”
候老鳖皱着眉问:“我去你奶奶的,你抓全村人是啥意思?”
马三将嘴凑到候老鳖耳边,轻声说道:“村里这帮瘪犊子全他妈是抗日分子,个顶个都该砍了脑袋。”
候老鳖没再搭理马三,他一向看不上这个小舅子,甚至还挺厌恶马三的。
候老鳖瞅着江老财,板着脸说道:“江会长,反正该说的俺也都说了,三天之内,你得给我个交代。
“要是你交不出带头乱唱歌的人,那就别怪俺不给面子了,今天上夜校的人,一律抓起来!”
接着对那教员说:“先生,咱们走,回镇里去!”
夜校上的第一课,就这么被江老财搅黄了。
那么,三天后江老财又该如何应对候老鳖呢?这还真令江老财犯了难。
然而,也用不着等到三天后了,只隔了两天,便有大队人马围攻黄土镇了。
激烈的枪炮声竟传到了腰甸子村。
有胆小的村民躲到菜窖里,白天黑夜不敢出来。
也有胆大的村民,登上了秃子山顶,远眺黄土镇那边的战况。
但见镇上爆炸不断,枪声不停。
但相距太远,也看不清什么。
便又有胆更大的村民,居然不顾死活,跑到黄土镇附近去卖呆。
于是,村里人这才知道,是抗日救国军和红枪会联手,在攻打黄土镇。
那红枪会的人头缠红布条,人人赤膊,冲锋前画了符烧成灰,将符灰泡在水里,“咕咚咕咚”大口喝下。
然后人人挺着扎枪,齐声高呼:“刀枪不入!刀枪不入……”
迎着对面密集的弹雨,列队向前冲锋。
后来,人们就看到有伤员和死人被抬了下来,全都血淋淋的令人不敢多看两眼。
留在村里的人,听着从黄土镇那边回来的人绘声绘色地描述战况,便有人不解地问了一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