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妈,”左茜朝着女人看了一眼,一双眸子染上了几分希翼,跟脸上那悲凉的表情形成了巨大的反差“你说,如果我有孩子的话,他得有多大了?”
被唤作冯妈的女人低低的叹息了一声,伸手握住了左茜放在握着梳子的那只手,白嫩的手心中横出一排密密麻麻的痕迹,有的齿痕上甚至染上了血色。
“夫人,你这是何苦呢?”
冯妈有些谴责的看了左茜一眼,迅速的从怀中取出了一块帕子将女人的手裹住打了一个结道。
“怎么样也该有我的腿这么高了吧,”左茜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继续说道“他一定长得很像我,很乖巧,偶尔会调皮。”
“会有的,”冯妈快速的打断了左茜的话,她伸手在左茜的头上摸了摸安抚道“你还这么年轻,你跟老爷会有孩子的。”
闻言,左茜脸上流露出来的所有神色一并消失,恢复了最初的木然。
“不会有了,”闭了闭眼,左茜颓然的往凳子上一坐,脸上一片凄然“永远也不会有了。”
*
轶拾很意外这次的消息她居然不是从雪绒的嘴里听出来,而是在膳房中的几个嬷嬷那里闲聊的时候给听了个七七八八。
“杜大娘,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吗?”
她顺手捏了几个花生往一旁的台阶上一蹲出声询问道。
“当然是真的了,”杜大娘双目圆睁,口水四溅“你是没有瞧见那个场景,就那样直愣愣的挂在向府的大门口,太渗人了,太可怕了,太欺人太甚了。”
杜大娘大概是真的被吓着了,所以连着用了好几个太字来形容自己此时此刻的心情。
“你大早上的去向府那边做什么?”
王大娘顺手抓了一把瓜子一边嗑着一边问了一句。
“天杀的哟,不知道哪个王八蛋把我养的大黄给放了出来,”一说起这个,杜大娘伸手在自己的腿上狠狠的拍了一巴掌,以彰显自己的愤怒“害的我在后面一路追,我这上了年纪的老腰都险些折断了。”
大黄是杜大娘自己养的一只鸡,从小鸡崽时就开始一直养,原想着养大了、养肥了就把它炖了吃鸡肉,结果不成想却养出了感情,最后就这么一只养着了。
“那个孩子最后怎么处理了?”
轶拾问道。
“被他娘抱着进了向府了。”杜大娘眉头一皱,一脸的不忍心道“嗷哟,你是没有看见,那孩儿的娘哭的哟,太可怜了,我们这些在那儿看的人都眼泛泪花子嘞。”
“哦。”
轶拾点了点头,随后陷入了一阵漫长的沉思。
半上午的太阳很好,照的人暖烘烘的直犯困,轶拾微眯着眸子身边的花生皮扔了一地,耳边是几个大娘嘚啵得嘚啵得的说话声,特别的聒噪,但也非常的温馨且踏实。
轶拾双腿蹲的有些麻了,她伸手将身边的花生皮往旁边拨了拨,微微调整了一下姿势就地坐在了地上,然后不经意间看见了不知何时坐在自己身边的雪绒。她手中拿着自己平日里绣的帕子在那儿低着头认认真真的绣着,自始至终都没有说一句话,就连刚才大娘们聊的话题也没有插上半句。
就好像整个事情跟自己没有关系一样,异常的反常。
“你……怎么了?”
轶拾转过头问了一句。
“什么怎么了?”雪绒微微侧过头看了轶拾一眼“你在说什么呀?”
“没事,你继续吧。”
盯着雪绒看了半响,见对方并没有什么不对劲,轶拾摇了摇头,顺手将手中的花生皮朝着远方抛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