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若不是她以连城为诱饵刺激云璎珞,一向注重形象姿态的云璎珞又岂会像是泼妇厉鬼般要向她索命。
一切的一切,她都是有意为之,他都知道,却不点破。
他不在乎她怎么惹得柳若兰或是云璎珞不高兴或愤怒,他不高兴的是她一次又一次的将自己置于危险中不顾。
这几次若不是他出现的及时,她又该受伤了。
姬夜熔冷眸里划过一怔,她以为自己顶撞了云璎珞,他终究忍不住要为亲生母亲动气了。
没想到他生气的是原因是这个。
眸光落在他被绷带缠绕的右手,声音冷清:“你的手……会废掉的。”
连默坐在牀边,看都没看自己受伤的手,眸光落在她腿的位置,“那以后我做你的脚,你就做我的手,好不好?”
声音温雅,都不太像他会说出的话。
姬夜熔垂眸沉默。
这样的温柔,他曾经给过柳若兰,那时她真的很羡慕,总想着有一天他若能这般待自己,哪怕就一天也好。
现在他终于不再吝啬把温柔给了她,可她已不再稀罕。
连默在病房陪了姬夜熔很久,直到她躺下好像睡着了,他这才起身,轻手轻脚的离开,他有太多的事要忙了。
已经到半路上,接到电话说云璎珞去了医院,他就知道云璎珞不会只单单的做一个身体检查,连忙赶回来。
还好他是赶回来了。
阿虞没受伤。
她没受伤就好。
连默离开病房没多久,姬夜熔阖上的眼帘再次睁开,眉眸清冽,哪里还有一丝睡着的模样。
拾欢守在病房门口,宋遥走进来,看到她安然无恙松了一口气。
“阁下,对你起疑了?”
姬夜熔面色沉静无波,想到连默的话,声线收紧,“也许他从一开始就知道了。”
宋遥蹙眉:“那你还留在这里,一次次的惹怒那些疯子!你这样与引火自焚有什么区别?”
姬夜熔空洞的眼眸看向窗外的一片苍凉,声音凉寂,支离破碎:“从我决定回来的那一刻起,我就没想过是否还能活着离开!”
声音稍稍一顿,眸光移向宋遥,“倒是你们,大可不必留在这里,若是白白送了性命,不值得!”
宋遥一听她这话,剑眉就拧成一团麻花似地,“当初‘十三个人一条命’这句话可是你说的,我们一荣俱荣,一毁俱毁。你的仇,我们不帮你报,谁帮你报?”
他们这群人都是姬夜熔一手培养,组队,出生入死;即便姬夜熔杀了月影,没有一个字的解释,他们依然相信姬夜熔。
辰影因为月影的死,再悲愤不冷静也不会那样狠绝的对姬夜熔,除非是她想要辰影这样做。
那天早上他们在看到姬夜熔的第一眼,一种无形的默契就已经达成了,不需要任何的言语,兵鬼的每一个人都能默契十足的配合着姬夜熔上演着分裂的戏码,逼真到所有人都信以为真。
兵鬼名义上解散了,实际上却比之前跟团结,更准确说,兵鬼不再是阁下的兵鬼,而是属于姬夜熔的兵鬼。
他们表面是解散,分散到各个部门,拾欢和宋遥留在阁下身边做警卫员,实际是渗透各个部门成为姬夜熔情报员,暗地里为姬夜熔做事。
跟连默回来发生的一切都在姬夜熔的计划内,唯一不在她计划内的是木槿的死。
她回来的目的本是要揪出四年前给柳若兰下药的人,从而顺藤摸瓜找到犯罪集团的新首脑,将当年自己受到的屈辱如数的还回去。
可没想到木槿会死了,早在两年前就死了,现在她的目的只有两个:为自己报仇,为木槿报仇!
姬夜熔吩咐宋遥,让所有人现在都静观其变,不要有任何的举动,等她的消息。
转眼一个月过去。
姬夜熔每天留在病房里足不出户,连默没有非去总统府不可的理由,日夜都留在病房陪她。
这一个月在一起的时间比他们以前那么多年相处的时间还多。
白天他去开会,来去匆匆,晚上就在病房里签文件,回邮件,实在困倦便在沙发,或是她的身边躺一会。
姬夜熔睡的少,常常能看到他躺在自己的身边,剑眉萦绕着隐藏不住的疲倦,睡的毫不设防,好像下一秒她就能轻易的杀掉他。
淡雅的灯光下,他的皮肤很白很细腻,俊朗的容颜褪去二十岁时的青稚,完完全全的成熟沉淀了。浓密如扇的睫毛安静的覆盖在眼睛上,挺立的鼻梁下削薄的唇瓣抿着一条线,隐隐偏执。
姬夜熔不知道这样盯着他看了多久,直到他睁开眼帘,削薄的唇瓣勾起一抹笑容:“看了我这么多年,还能看得丢了魂儿。”
这句话是以前木槿经常说的,她总是会说:阁下真的好帅,帅得能让人丢了魂儿。
姬夜熔乍听到这样的话,难免会想到木槿,眼眸低垂,波光黯淡,习惯性的沉默。
连默起身摸了摸她如海藻般的长发,柔顺耀目,“是不是又想小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