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静语噤声,一时间没说话,片刻的沉默,没底气的回答,“我是他的朋友,我有权利关心他!”
“朋友?”她挑了挑眉头,云淡风轻道:“现在朋友都能管床上的事吗?”
“你这个人……”吴静语是大家闺秀,脸皮薄,这样露骨的话,她自然是听不得的,脸颊一阵青一阵红。
“你脸红什么,我又没说他喜欢用什么姿势……”
“你闭嘴!”吴静语听不下去,明净的眼眸狠狠的瞪她。
“真纯洁!”霍以沫无所谓的笑笑,“放心吧,就算你想知道,我也不记得了。”话语微顿,锋利一转,“今天你来找我,许思哲怕是不知道吧。”
吴静语咬唇,这次是真的不说话了。
思哲当然不知道,知道了肯定是不会让自己来的。
霍以沫端起咖啡喝了大半杯已经快凉掉的咖啡,苦味更重,可眉眸唇角还是染着似有若无的笑容。
放下杯子,拿纸巾擦了擦嘴角的咖啡渍,慢条斯理的开口:“吴小姐,你想做玛丽苏也好,白莲花也罢,我不在乎,你和许思哲是什么关系,我也没兴趣知道,但我希望你能明白,我和许思哲之间的事,也轮不到你插手,你过问。别人在背后怎么说怎么骂,无所谓,但我最讨厌有些不相干的人跑到我面前指手画脚,怒刷存在感,很无聊,懂吗?”
吴静语柳眉皱的很紧,平静的眼眸里掀起一阵阵波涛汹涌,仿佛很生气。
她的这番话,很无礼,倒也不怪吴静语会生气。
隔壁花店的店员将霍以沫买的花送过来了,霍以沫从钱包里拿出咖啡的钱放在桌子上,“吴小姐,我们萍水相逢,还是aa吧。”
萍水相逢,何必相欠。
霍以沫抱着白玫瑰转身就走,刚走了两步,身后传来吴静语低低的声音:“奶奶去世了。”
步伐倏然一顿,背影在阳光照耀不到的阴暗处明显僵住了。
吴静语还是坐着,眸光看向她的背影,不紧不慢的说下去,“就算你不记得思哲,也应该知道他有一个奶奶,奶奶很喜欢你的。”
霍以沫站在原地,没有继续往前走,但也没有回头。
抱着白玫瑰的葱白玉指不由自主的收紧,包装纸发出微不可闻的兹拉声音。
“两年前他在国外联系不到你,非常担心你,工作还没忙完就急匆匆的赶回来了,可你还是不见了。”吴静语回想起那段记忆,眸底划过一丝苦涩,“我们两家相识多年,我很早就认识他,却从来都没见过他那样惊慌失措,六魂无主的样子。那段时间,他像是疯了一样,满世界的找你。奶奶的病来势汹汹,他一边要照顾奶奶,一边要找你,加上那段时间工作上遇到政敌的打击,他差点就丢了部长这个位置。”
霍以沫背影挺直,唇角轻挽的弧度早已僵住,媚眸里的光一点点的在黯淡,瞳孔紧缩,闪烁到不知道该看向哪里。
“那时候不管是哪里有你的消息,不管是不是你,他都要亲自去确认才放心。有一次他得到消息,有人说看到你在法国出现过,那时候奶奶已经病的很严重,他想去,又不放心,奶奶知道他有多在乎你,便让他去法国看看,万一是你呢?她希望思哲能把你带回来,说自己一定会撑着一口气,等你们回来。思哲去了法国,不但没有找到你,甚至因为航班延误,他连奶奶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他在奶奶的墓碑前不吃不喝跪了三天,伯母气了他整整大半年,不愿与他说话,你知不知道因为你,他那两年过的有多苦,心里又藏了多少的痛?”
吴静语遥望着那像被定住的背影,眸光湿润,“这些年,我一直在国外,是听说他要结婚了,我才回来,本来是打算参加完你们的婚礼,亲眼看着他幸福后再走,没想到我不但没看到他幸福,甚至比连景死的时候还不如。我不否认我喜欢他很多年,甚至这两年我前后对他表白三次,但每一次他都很明确的拒绝我,他没说原因,但我知道他是在等你。我是没有资格对你指手画脚,可是哪怕只是作为他的朋友,我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这样残忍的对他!不管你当初是有多大的苦衷迫不得已的离开他,可如果你没有打算回到他身边,为什么还要回来撩拨他的心?让他重新看到希望之后又要无情的离开,再给他一次狠狠的重击?”
“就算是你把他给忘记了,也不代表你有权利这样伤害他!”
对于霍以沫,吴静语心里是嫉妒的,嫉妒快发疯了。
因为连她这个局外人都看得清楚,许思哲对霍以沫的爱已超过当初对连景的,他在用自己的全部来爱霍以沫,霍以沫怎么还能这么无动于衷?
葱白的指尖泛着淡淡的青,僵硬许久的身影开始动起来,高跟鞋与光洁的地板发出响亮的碰撞声。
空洞,回旋。
吴静语看到她无动于衷的继续往前走,压抑不住的怒火蹭蹭冒上来,猛然起身,双手拍在桌子上。
满杯的绿茶溢过杯口,溅在了手面上,映照她愤怒的轮廓,“霍以沫,难道你非要把他打垮才安心吗?”
面对她的愤怒与指责,霍以沫始终没有任何的反应,步伐沉稳,优雅从容的一步步离开了咖啡厅。
冷静的走到车边,冷静的拉开副驾驶的门,将白玫瑰轻轻的放在副驾驶,关门,绕道驾驶位,冷静的坐进去,冷静的发动引擎,在吴静语愤怒的目光相送下,决然离去。
在吴静语看来,她是一个冷血到没有心的女人。
或许就连霍以沫自己也是这样认为的。
·
霍以沫回到霍家时,路南风坐在沙发上,不知道来了多久,面前的茶杯已经空了。
她将外套递给了李嫂,抱着白玫瑰走向了祠堂。
路南风一言不发的跟在她的身后。
霍以沫将白玫瑰放在了霍渊和木槿的遗像正下面,又拿着水壶给木槿浇水。
“我会离开岩城,但是不会跟你走。”霍以沫神色沉静,语气淡淡的。
路南风似乎早就猜测到会这样,没有一点点的意外和吃惊。
“因为我是你的医生还是因为石嘉木?”
“没有因为什么,只是单纯的想要找个地方安静的过日子。”霍以沫放下水壶,清冽的眼眸迎上他,“南风,你是一个很出色的心理医生,在你这里没有不能被治愈的病人,但我似乎是个例外,这种脱离你控制的感觉,勾起了你心里的反叛!等你完全治愈我的病,你就会觉得,原来也不过如此!”
路南风眼眸微眯,似是在冷笑:“你的意思是我三十多岁了才开始经历叛逆期?”
霍以沫无奈的叹气,避开他幽深的眼眸,语重心长道:“嘉木是真心喜欢你,不论家庭背景,还是性格,她真的是一个很合适你的人!”
“不是每个人都是李扬羽,非要找个合适的人按照计划去活一辈子。”路南风语气沉冷,似乎是在生气,生气她这么的把自己推给石嘉木,“要是每个家庭背景不错,真心喜欢我的女人,我都要接受,我这辈子得结多少次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