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咸安宫里有许多人,只从此以后再没有能救胤礽的人。
门外雨势更大,就像去夕那晚一样,她持剑杀了安同,手上沾了活人的鲜血。
杀人,好像也没有那么艰难。
雨滴如珠,溅起水花无数,她刚踏出了咸安宫的门,就看见胤禵执伞站在雨中,不禁心中一震。
许是陆止施针的缘故,他一入夏就清瘦了好些,一身朝服风打雨浸后竟然得见骨形。
“你怎么在这?”
胤禵神色无恙,回问:“那你为何在这?”
舒宜无措低头,失了刚刚的狠厉之气:“我···”
胤禵将伞移到她头顶,轻轻搂过舒宜的肩膀:“我在等你。”
二人缓缓行走在宫道上,胤禵沉声道:“你兄长今天挨了板子。”
舒宜心中本就不安,闻了这话眉头蹙的更紧:“为何,哥哥不是昨日才从川渝回到京中,是差事没办好吗?”
“不是,恰恰是因为办的太好了。”
“哪有这样的道理。”
“皇阿玛昨个看了户部上的折子,是各地清查人口和人丁税的情况,多地数都对不上,川渝偏差最大,众臣不敢回话,唯有他直言上表,说什么‘民生贫弱,不忍行职,遂丁税不齐,有负皇上所托,自请谢罪’。”
“皇上怎么说,直接就打了?”
“皇阿玛说他一个满人,怎么长了一身汉士的骨头。此事原本没什么,如实呈报即可,可他偏要谢什么罪,事涉民生,他若有罪,皇阿玛不是更有罪。”
舒宜顿了顿:“皇上打哥哥是因为他耿直冒进,不知变通。”
胤禵点了点头:“早先,我就已经知道了此事,山东的乱民也是因为核查人口、丁税,出了不少黑户,他们既无田地又无资产,却要缴纳丁税,积贫已久才酿成此祸。”
“不是已经派兵镇压了吗?”
“镇压不过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前几日我上了一道折子,关于不再加赋的,不想皇阿玛叫我过去时胤禛也在,他与我上了一样的折子,只是争论许久皇阿玛最后也没能点头。”
舒宜垂下眼:“朝堂之上,你与他倒是鲜少地站在一起。”
胤禵苦笑一声:“那是因为我不再是从前的我了,不过,你兄长这顿板子,兴许能让皇阿玛认同此事。”
舒宜抬头看着他:“不,你还是你,不过你进化了,我也进化了!”
胤禵疑惑:“何为进化?”
“说了你也不明白,我想去完颜府看看哥哥。”
“我随你一道。”
舒宜以为自此以后,康熙五十一年就会这样平淡的过去,直到又传来胤禵要带兵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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