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太后抬手轻摆,制止了她的话,轻叹道:“菩珠啊——”
菩珠上前一步:“奴婢在。”
“你不要急。”
裴太后慈爱地看着她,一边捻着佛珠,一边说:“有些事得慢慢来。她留与不留,还得再看看。”
菩珠低头应道:“是。”
殿里又恢复了寂静。
佛香越来越浓。
裴太后在佛香缭绕中,微闭着眼,又道:“去传钦天监的人过来。”
钦天监
万彰醉醺醺趴在榻上,脚边一堆酒坛。
来传唤他的菩珠很嫌弃,皱起眉,叫了他几声:“监正?万监正大人?太后要见你。”
万彰醉得厉害,根本叫不醒。
其他属官怕他为钦天监惹祸,纷纷上前叫人,依旧是叫不醒。
菩珠看得恼怒,肃然道:“早听闻钦天监的万监正整日酗酒,不问正事,如今看来,传言非虚啊!”
“宫令大人恕罪。”
属官们纷纷低头赔罪。
还有属官说好话:“昨夜万监正夜观天象,说是吉星高照,心情好,才喝醉了。”
菩珠不相信这些鬼话,让身边小太监取来一盆水,照着万彰的头就泼了下去。
万彰被泼醒了,抬起头,一张沧桑的青年脸,其实骨相很美,可惜,全被潦倒颓丧的气质毁掉了。
他看到菩珠,擦了擦脸上的水,笑道:“宫令大人只管回去传话,就说紫薇星高悬,其间有红芒闪现,皇嗣不远矣。”
他算到她的来意或者说太后的心思了?
菩珠讨厌这种被看穿的感觉,不悦道:“万监正,你今日言行,我必传达给太后,你好自为之。”
万彰没理会,费力地爬上榻,呼呼大睡。
菩珠气得甩袖而去。
其他属官唉声叹气:
“万监正确实是吾辈中的天才,但这样肆意妄为,早晚会为钦天监惹祸啊。”
“转眼间,新帝即位十年,万监正不说为皇上效命,整日为太后观测天象,占卜吉凶,致使钦天监不得圣心,没落至此,就是钦天监的罪人!”
“不,你误会了,当初如果不是万监正观测天象,言及新帝是紫微星转世,乃一代明君,这天下早姓裴了。”
“怎么可能?万监正还有这本事?我只知道是新帝联合前兵部尚书宣鸿光、禁军统领荣野,围杀摄政王裴桢,才坐稳了皇位。”
“嘘,慎言啊。你们议论这些,不想要脑袋了?”
……
同一时间
桑烟回到了月桑殿偏殿。
她立即让人收拾行囊,准备第二次离开皇宫。
这动静很快传到了桑弱水耳朵里。
她一边派人给皇帝传话,一边过去阻拦:“姐姐这是做什么?这才来几天,怎的要走?”
桑烟说:“我是奉太后之命离宫。”
她是请辞,但故意把话说的像是被赶出宫。
如此,一段时间内,桑家人顾及太后的态度,应该不敢再把她送进来了。
桑弱水一听太后之命,也是变了脸:“太后为何让你离开?可是你在她面前说错了话?你别怕,我已经让人告诉了皇上,你且等等,皇上必会护着——”
“你告诉了皇上?你跟他说这些干什么?”
桑烟觉得自己的计划可能要崩盘,气愤上头,语气又急又重:“桑弱水,我是你姐姐,可以帮你争宠,但不是你争宠的工具!你是不是有病?我都说了,我心有亡夫,心有亡夫,你还把我往皇上身边推,是想逼死我吗?”
桑弱水第一次见她发火,一时愣住了。
两人对视无言。
氛围尴尬而沉重。
直到小太监的声音响起:“桑大小姐,皇上召您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