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人晃着身子,似是醉酒,摇摇晃晃扑在了司南的饭桌上。
“小妞,模样这般俊,跟小爷我走了吧。”边说边伸出手抓向司南正拿着筷子的玉手。
腰间短剑将出未出,横斜在那醉汉颈前。
“再往前,小心刀剑无眼!”
司南装出江湖女游侠的模样,握剑的手有些微颤。
那把剑若细瞧,可见剑鞘微泛蓝光,三尺剑身,极为轻巧。
“是梵悦门的短剑醉兰谷!”
“哟,连梅山梵悦门都重出江湖了啊。看来紫御门真是搅出了不小动静。”
梵悦门名号一出,小馆嘈杂了不少。
有的人一口闷下一碗酒;有的人面露惧色;有的人起身离开;有的人扯长了脖子听热闹;有的人握紧了手里的刀。
“兄台所言差异。搅出这么大动静的不是一个门派,是一个人。”
“哦?是谁?”
“江湖之大,有一个人,谁都不敢拦,谁都拦不住。”
“你是说……紫御门朱嫣!”
“正是她!以双剑行走江湖,手握紫御门最高剑法经年决,至今……无一败绩!”
“有传闻说,她在等一个人!”
“等谁?”
“大弟子林英!”
“哼,紫御门当年险遭七灵阁灭门,一场屠杀元气大伤……”
另一桌几人戴着斗笠,着蓑衣,低着头。
梵悦门之名一出,栈内已是杀气四溢,各方势力蠢蠢欲动。
这醉汉先是叉着腰,紧接着将袖子胡乱向上一卷,向一旁啐了一口,挑眉道:“哟,梅山梵悦门,学医的敢拿剑指着你爷爷,兄弟们,把那把名剑给我抢了!”
砍入桌的斧头伴着木桌咔擦声被重重提起,半空中,斧头飞速转动着擦着风声嗡嗡袭向司南。
司南赶紧向后退闪,齐齐的刘海被擦鼻而过的斧头削掉几缕。
武艺不精,下盘不稳,方才几步退得太急,司南已是跌坐在地。
杀气汇聚,邻桌几名夜行人手中剑已出鞘,寒光乍现。
他们的目标不是人。
是夺剑!
栈内木窗忽的全部破裂,雨势渐猛,山风山雨忽的全部卷入栈内。
弹指一瞬,那几个彪形大汉竟同时瞪大了眼,嘴张得奇大,却无声响,静止在举斧头的一瞬。
栈内一瞬寂静。
“我说,你们几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小姑娘,让本大侠相当地看不过去。”
此人不过十七八岁,一身明黄粗布衣,背上黑布裹着把剑,头发有些散乱地束着,有一部分却是散着,俨然是江湖游侠的模样。
那邻桌的几名夜行人见情势有变,生生收回攻势。
少年自顾自地笑着满意地点点头道:“嗯,所以本大侠就不陪各位嬉戏,先走了!”
司南忽的感觉自己被人拽着飞身而起。
在几个大汉消失在视线中的前一瞬,她瞥见那几个大汉喉间忽的喷溅出了血。
司南一愣,好快的剑!
是这个少年的一剑封喉!
那少年拉着司南跳上了屋顶,正欲说话,却忽的觉着自己丝毫喘不上气。
一抬眼,仿若山林隐退,仿若山雨悬空。
少年只觉自己被压在无形的掌下。
他看不清周遭的人,听不清周遭的声。
只觉离死亡只有一寸距离。
不是天地一灰。
而是万念俱灰。
他聚起全身的内力挣扎,七窍已微露血光。
他无法动弹指尖。
来者究竟是谁?
在意识消失的前一瞬,他忽的看清了什么。
客栈前的山雨好似忽的又急急落下,凛凛山风好似忽的又狂啸起来。
天地不再如一片死灰,而是压抑的黑。
这个夜晚注定不平常。
惊雷一阵,电光乍闪。
抬眼,客栈前大雨滂沱,什么都没有。
客栈前又好像有什么。
有一人一马,无伞无笠。
青石板衬着惨白的光,水洼漫向了马蹄。
那人发丝未湿分毫,衣摆似已蒸干。
少年很清楚,刚刚那招一剑封喉,不是他的。
是她——
紫御门朱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