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差不多一刻钟,韩县令才姗姗来迟的请他入府。
韩县令一身睡服,背着双手站在前堂,看上去很不高兴。
“李阿四,你不在牢里当差,跑到本官府上做甚?”
“属下有要事禀报。”李阿四双手举着云不弃给他的信,郑重的交给韩县令,等待他的查阅。
“这是什么东西?”韩县令没有动手,就这样让李阿四这么举着。
“前县令,云詠之子云不弃让属下交给大人的,说是利国利民的东西。”
李阿四这会依旧对云不弃的话半信半疑,但为了良心上过的去,他也便自甘遭了这份罪,心想,这事要是不成,也算是报了云县令以死守卫枭阳县城之恩了。
韩县令听了李阿四的话,不由哂然,心中为李阿四的愚笨感到好笑,竟让一个十四岁的少年指挥自如。
这才接过李阿四手中的信,并不以为意,只当个少年郎发现的新奇玩意来讨好自己。
但抄灭云家是朝廷的旨意,他又如何能违背朝廷的意志。
心中既为云家而感到惋惜,又为云不弃这种小伎俩而感到可笑。
在复杂情绪之下,韩县令打开了云不弃的信,这信中却是一张图纸,只有一些简单的说明,却并无任何关于云家的事。
“曲辕犁?”
江州之地自古便盛产钱粮,所谓“江州熟,天下足。”
在此地,任何一个父母官不说全部,但大部分都深谙农事,因此韩县令一眼便瞧出了这图纸上的东西。
“按照云不弃所说,这曲辕犁可节省近半畜力,即使是人力也可驱动这曲辕犁!”
韩县令大为吃惊,要知道朝廷赋税粮食占了六成,然而近年来百姓缴纳的税款却越来越少,究其原因无非三点。
第一,天时不宜,如今一年冷过一年,百年之前,章州境内冬日尚不起雪,至去年,章州南边千余里的地州,海州竟发生大规模牲畜冻毙的现象。
其二,官员豪绅土地兼并,致使百姓手里的耕田越来越少,官员豪绅的土地却越来越多,但这些官员豪绅却不用交税,自然导致粮税的锐减。
第三便是农具的缺乏,现国朝用的直辕犁,须用畜力,人力是万万拉不动这数百斤的犁头,而国朝的耕牛何其之少,即便十户人家也难以分到一匹可耕地的耕牛。
若是真如云不弃所说可以用人力代替畜力,这曲辕犁何止是利国利民的东西,简直可以彪炳史册了。
韩县令抓着云不弃的信,激动的双手颤抖。
“李阿四。”
“在。”韩县令突然的大喊让李阿四吃了一惊,不明白韩县令为何如此激动。
“命你去找最近的制作农具的匠人,要快,赶紧的。”
韩县令几乎是喊出来的,李阿四摸不着头脑,却也不敢违令,正要转头,韩县令又制止了他。
“慢,还是我跟你一起去吧,快走,快走。”
李阿四本就在枭阳县府衙当差,一家老小也被他接进城来,对于枭阳城内的一草一木都可谓是了如指掌,很快便找到了一个农具专卖的铺子。
此时已近亥时,城内大多数人都已歇息,只有城内的红灯区还在歌舞升平。
敲响了店门,店主显然是不高兴的,待打开门一看是官差,又惊又怕,哪还顾得上发脾气。
韩县令拿出图纸递给匠人。
“此物你可能制得?”
匠人拿过图纸细看,一会儿便开口道:“这东西虽然不曾制作过但不是什么精细的物件,可以制作。”
韩县令又问,“需要多少时间?”
匠人心里琢磨了一下便道:“最多三个时辰就可以。”
“好,你尽快制作完成,事成之后,交给县衙,本官给你十倍工钱。”
匠人闻言忙不迭道谢。
韩县令回了家,却是全无睡意干脆直接去了县衙门口等着。
李阿四回了监牢,云不弃听到李阿四说韩县令拿到图纸后的种种作为,心下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