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有道给我讲多么飘渺的故事，我都选择相信。他说自己死了，我也相信。但黄有道说曹倩是『妖精』的女儿，这一点我不想接受。

看到我不愿意，黄有道拔下一根头发递给我：“十万。”

“十万？您这头发是用什么做的？”

“我想你绝对能找到曹倩的头发来做DNA对比，曹倩不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在这个局里，曹倩销毁了唐一的生活痕迹，她就没有销毁自己的，那样只会让你产生怀疑。所以，你能找到的。”

“那也不值这个价啊？”

“你可以把这个疑问留在心中。”

“买了，买了，黄老师，我都花十万了，能不能给我多留几根头发。”

黄有道又拔下几根头发给我，我小心翼翼的收好。他看着我：“那头猪说，你一定会花钱买我的头发的？”

“他没买？”

“嗯！”

“小心那头猪，猪本愚笨，变得聪明，就是异类了。”

“要不，您和我说说他，我在给您十万。”

黄有道摇摇头。

“一百万！”

黄有道还是摇摇头。

“一千万，您差不多适可为止吧。”

黄有道笑了：“我要那么多钱有什么用，十万够了，知道我为什么要去内蒙的草原吗？”

“不是因为您年轻的时候去过吗？”

“我都不是真正的黄有道，怎么会怀念人生里很短暂又不光辉的那一瞬间呢。”

“那您？”

传说蒙古有一种葬法，叫做天葬，大概过程就是让自己死在荒山野岭，由野兽把自己吃了，这种葬俗就叫天葬。黄有道想去找那边的喇嘛施法，然后用这个方法魂归天际。

我听得乐了：“您这身体，活个十年八年没问题。”

“我不是黄有道，即便我记得他所知道的所有药理学，也没有办法像他一样成为一个真正的医生。林涵吃的那种药，平日里段冬阳是不让我吃的。你知道吗？人有两个大脑，合二为一，才是一个完整的灵魂。黄有道当年就死了，所以，即便我是『妖精』也只能痴痴呆呆的模样，若不是文德先生，我无法唤醒另一半的自己。即便我醒过来了，帮文德先生完成了他的布局，我也不是一个完整的自己。只能时而清醒，时而糊涂。不过，那个药很厉害，我痴呆的另一半被杀死了，我现在很清醒，但颅内已经开始感染，现在我还可以用我知道的药理学维持，但不久的将来，我就会死。”

听到黄有道这么说，我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为了帮我，值吗？”

“我没有帮你，只是帮自己找了一个死亡后的归宿。我吃饱了，咱们走吧，去银行。”

……

我办了一张卡，转了十万块钱，扶着黄有道走出银行的门。

“临别的时候，送你一句忠言：不要被猪诱惑，更不要去对付曹倩，他们脑袋和心上都没有插着银针，他们天生就站在凡人之巅。你斗不过他们。”

“谢谢，黄老师，我懂了。”

我们从门口左右分开，各走一边，我回头看着黄有道的背影，他没骗我，杀死那个痴呆的自己之后，他步履蹒跚，连走路都不协调了。

“黄老师！黄教授。”

“还有事？”

“临别之际，能不能再送我一句。”

“你想要什么？”

“您会不会催眠术？”

黄有道没有回答我这个问题，他背对着我，冲着我摆摆手：“永别了，年轻人。”

……

回来之后，我从家里拿了粥和清淡的菜，去了医院，甜甜蜜蜜看着林涵吃完午饭。这才去了曹倩的住处，找到了可以鉴定DNA的头发。

因为手续复杂，我委托于小珞去帮忙。然后又去另一个医院看了常大春，常大春伤比想象中的重，但没有性命之忧。简单寒暄之后，我准备回去照顾林涵。

可我离开的时候，鬼使神差看到了该医院心理科室的广告，于是我改去门诊挂了号。

“您怎么了？睡眠不好。”医生问。

“不是，我想测一下我的智商。”

看到结果，我一脸苦笑。医生倒是欣慰的说：“112，这个结果显示您算是聪明的，如果您有什么心理上的问题，可以随时来找我。”

“谢谢！我能问一下，112和165有什么区别吗？”

“那根本就不是一类人，智商165在任何行业都是翘楚。您认识智商165的人吗？”

“不认识。”

离开医院之后，我心中仍然非常苦涩。黄有道最后的忠告我应该接受，我不应该和他们斗，曹倩也好，老鬼也罢，这俩人都不算是个人，而我，就是一个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