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的阳光洒在范子禾的脸上,舒适的感觉让他一度以为自己仍在学校,躲过了一节体育课,藏在没有启用的会议室偷偷睡觉。
但似乎突然回忆起什么,他猛然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木质的床榻,玄色的床围昭示着主人的不凡。范子禾嗅着清香缓缓坐起,一眼便望到了正跪坐于寝宫正中书案前的君王。透过门扉的光芒理所应当的环绕着嬴政,仿若世界便是为她而存在。
范子禾家境一般,没有什么大的理想,也没有什么恶习,也许源于自卑,也从未与他人争抢过什么,唯有这次,他第一次那么强烈的希望眼前的君王能属于自己。似乎是注意到了他,“醒了吗,感觉如何”,嬴政看着手中的竹简轻声问道,卸去王的威严,精致的脸上透着一股知性的美。
范子禾压下心中的杂念,“好多了,我怎么在这”。
嬴政偏头看了看他,“唤寡人王上,无礼的孩子,你于寡人有救命之恩,又不知你住处,便让人带你回宫了。”说完放下手中竹简,捏了捏眉心。
范子禾走下床榻,看了看四周几乎堆满书简的架子,在嬴政旁边坐了下来。嬴政皱眉看着范子禾,她不排斥少年的靠近,但这盘坐的姿势,着实有些不堪入目。
她扬起手在正盯着她的少年头上敲了一下“坐好,若不是功劳颇大,就凭你敢用这无礼的姿势对着君王合该被拉出咸阳宫五车裂尸。”
范子禾委屈的揉着头,不服的指了指自己的腿,“这怎么无礼了,盘坐比较舒服,你...王上的跪坐腿疼。”说完低头一看,瞬间整个人都僵住了,谁能告诉他为什么他穿着开裆裤,我的裤子呢,我辣么大辣么大的裤子去哪了,他在心里疯狂呐喊,谁tm给他换的衣服。还没等他接着吐槽,他就感觉背后一阵凉意。他下意识缓缓抬头,就发现嬴政微眯着眼睛笑着看他,笑意却不达眼底。范子禾连忙站起,理了理玄色的衣摆,恭恭敬敬的跪坐好。脸上又是一片赤红,连着出丑两次,还都是在嬴政面前。他偷偷看了一眼嬴政,见她并没有这么在意才暗暗松了口气。
嬴政总觉得这少年有些痴傻,叹了口气,也不再逗弄少年,“下次不要在心里说脏话。”“喔喔......恩?”范子禾突然激动地攥住嬴政的衣角
“你会读心术,不是,王上你居然会读心。是大殿上那种吗?”
嬴政瞥了眼少年的手,范子禾讪讪的松开,嬴政才看着少年轻声说“类似吧,想学吗?”
“想。”
“那便住在咸阳宫吧,寡人会找师者教你。”
范子禾突然呆住了,他没想到可以这么轻易地就住进这当世最为尊贵的地方,可以住在她身边。原本他只想求一个离咸阳宫近的宅邸。看到范子禾一脸难以置信的样子,嬴政又笑了起来。
“寡人知你于这大秦并无住处。不必担心”
嬴政顿了顿,突然凑到少年的耳边。心脏突然再次罢工,范子禾呆呆地看着那张慢慢放大的容颜,伴随着馨香入鼻,轻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你于寡人的忠诚配得上这里。”说完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袍,嬴政站起身看着范子禾“不争气”的样子,原本因批阅奏章而晦暗的心情瞬间大好,将范子禾从地上拉了起来。
“来人,更衣”
侍女们带着衣物进入秦王宫。范子禾不好意思的说:“王上您在这里更衣,不太好吧,这边也没可以遮挡的地方。”嬴政眼底闪过一丝狡黠,勾起嘴角
“谁说是寡人更衣。”
说完示意了两边的侍女,范子禾洋溢在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王上等等,我觉得我可以自己穿的。”但嬴政只是笑着看着,眼见侍女们已经到了眼前,范子禾转身就想跑,“按住他”,范子禾瞬间心凉,两名侍女按住范子禾的肩膀,范子禾哭着脸说“王上你这技能用在这就过分了。”明明是两名身形娇小的侍女,却让范子禾怎么都动弹不得。范子禾瞪大眼睛,满是惊恐。”啊~.......”
秦王宫,此时寝宫内只剩下嬴政和躺在地上生无可恋的范子禾。欣赏完全程的嬴政走上去用穿着白布袜的脚踢了踢范子禾,“好了,起来吧。”
社死*3,太过分了,这次说什么我都......眼见范子禾装死,嬴政转身穿上靴子,行至门扉淡淡地说:“既不愿意,那寡人便让内侍送你出宫,给你寻一处庭院暂住。”
后面还躺在地上装死的范子禾一听这话一个鲤鱼打挺嗖的站起。一脸严肃地说
“王上,我准备好了。”
见此情景,背对着范子禾的赢政笑了笑,却还是装作冷淡地说“那便跟上寡人。”
“是”
范子禾跟着嬴政走过各式的宫殿,他乘着这个机会看着几千年前巍峨壮丽的宫殿群,即便是心大如他也不由得感慨了历史的出乎意料。他犹记得历史中秦人被周朝驱使至西境抵御戎狄,历经万险才赢得成为周的附庸的机会,再到现在天下奇珍尽入咸阳。咸阳埋下了长长的沉默,静遗百年,终于等到了这一刻华丽的转身。这一切都离不开前面的那个人。没有君王的注视,范子禾肆无忌惮的看着她的背影,高挑的身材并没有被宽松的华服所遮掩,目光渐渐往下,
“在看什么?”
清冷的声音突兀的从前方传来,范子禾被吓了一跳。连忙将目光移向别处,嘴硬道:“在看风景。”
“哦~?居然不是在看寡人?”
范子禾听出了前面君王话语中的调笑,一句“芙蓉不及美人妆,水殿风来珠翠香”不由自主的在心中响起。嬴政突然停下,本就心事重重的范子禾砰的撞在了嬴政背上。嬴政回头看着少年的眼睛,眼前的少年还未及冠,也不过与她一般高。她十三岁登基至今,六国读书人写诗辱她者,骂她者,污她者甚多。她虽不在意,但看得也心烦,甚至在想要不要将这些聒噪的虫子都碾死。但今日她突然觉得这世上多些读书人也不错。
“怎么了”
眼前的少年疑惑的问。
“没什么,刚刚想清楚一些事情。”
“诗很好。”嬴政顿了顿,抬手摸了摸少年的头。“你也很好,比所有人都要好。”
少年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