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我终于劝走了苏红,并和她说: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你就忙忙自己的事吧,再说明天星期一,你也该上班工作了。
苏红仰着头说:我不上班,我不工作,我明天还会来!
我有些惊奇的问道:你不上班,那你到底是做什么工作的,不会让爹妈养着吧?
苏红哼了声道:谁像你,现在靠人养着呢!
我被她气笑了:好好好,我残废了要靠人养了,你这个好手好脚的到给我说说看?
苏红打开房门,站在门槛上,回头望着我说:今天太晚了,明天来说给你听。
随着一声再见,苏红关上了房门。我从窗内望出去,看着苏红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外。这时房内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我顿时陷入了沉思,我在想苏红的出现。是苏红的出现改变了我,让我在颓废中站了起来,让我在悲伤中乐观起来,让我在绝望中又看到曙光。我想雨薇的离去是老天关上了我的门,而苏红的到来仿佛是老天又为我开了一扇窗,真是世事无常,世事多变啊!
翌日,又是一个仲夏的好天气,苏红如同和天上的彩霞一起飄来,手里还捧着一簇怒放的蔷薇花。
一进门苏红就把花插进放着水的玻璃瓶中,关切的问道:昨晚上睡的好吗?会不会腿痛的没睡好?
我回答说:昨晚睡的很好,因为人废了心也死了,所以无牵无挂安心睡觉。
苏红笑了:去你的,你这个小心眼,昨天的话还记的。对了,你有什么衣服要冼?天热了,要勤换衣服。
我指了椅子:先别忙,你先坐下,好好的说说你自己。
苏红坐了下来:我可以先说说我自已,但你也必须说说你的故事。
我答应道:你到挺会做生意的,我答应你的条件,成交!
苏红理了理额前的刘海,想了想说:从那里开始说起呢?不会要我从小屁孩说起吧!
我笑着说:你要喜欢从用尿布说起,我也不反对呀,因为这也是你的一部份。
苏红朝我白了白眼:你想听,我也没那么闲。我还是简单的先说说自己,然后就可以听你的故事了。其实我家就是一个普通人家,我就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孩子。我父亲在学校当老师,母亲在图书馆工作,我在家是老三,上面有两个姐姐,我现在在小学当老师。
我见她停顿下来就说:这就完了,你家倒是书香门第了。
苏红催促我道:那高攀得上书香门第,顶多就是个小书摊吧!我说完了,现在轮到你了。
我喝了口茶水,想了一会儿才说:我的故事有些长,还是简单的述说下吧。你曾问我为什么满院子都是蔷薇花,因为我青梅竹马的朋友最喜欢蔷薇花,她的名字叫雨薇。
苏红双手托着腮,插嘴道:雨薇,雨中的蔷薇花,这名字很美很浪漫啊!
我接着前面的话又接着说了下去:我和她住在一个巷子里,虽然距离比较远,但由于我俩的父亲是爱下棋的好朋友,所以我和她也就成了两小无猜的好伙伴。我和她从小学到中学一直都在同一个班,每天上学和下学都一起来去,不上学校的时间也在一块玩,俩人几乎是形影不离。长时期的在一起戏玩,我们就很自然的发展到了相互爱恋。
可是一场运动,迫使我俩的父亲变成了两个派别,后来两派发生了冲突流血时件,雨薇的父亲不幸在这次事件中丧生,尽管我父亲病休在家,可雨薇的母亲还是迁怒到我父亲,并以死相逼叫雨薇与我断绝来往。于是我和雨薇只能忍着伤痛变成了陌生人。
终于忍到了毕业,我都快发疯了,冲动之下就远去了东北,而雨薇去了浙西的老家,虽然相隔千里之遥,却不曾割断我们各自的思念。这样,一转眼就过了六年,回城后得知雨薇的母亲转变了态度,觉得错怪了我父亲,就不再反对我和雨薇的往来。正当我满心欢喜时,却不知雨薇的生命快走到了终点。可最令人可恨是我,在她最须要帮助的时刻,还误解了她的良苦用心,扔下了孤独无助的她,自己跑到这里来了。在她生命的最后时刻还在不停的呼唤我的名字,可我连她最后一面都没见着......
说到这儿我已是泪流满面,更咽的说不出声了,这时苏红的两眼红红的浸满了泪水,脸颊上挂满了泪花。这时房内静极了,仿佛空气都凝固了,俩人沉默着无语,一直无声地过了许久许久。
还是苏红先打破沉闷:雨薇姐太可怜了!想不到你有这样悲伤的过去,我真不该这么好奇多嘴。
我摇了摇头说:我又没怪你,相反我要谢谢你。这段时间来,这悲伤一直压在我心里,时常感到喘不过气来,今天我终于把它说出来了。
苏红点点头说:是啊,心里有什么要说出来,不要一直压着,不然人要崩溃的,是不是现在觉得好些了?
我感激的着苏红:是感觉好多了。
苏红又象个老师教学生样的说我:你的这场爱恋是悲伤的,也是美好的一段感情。你不该老是记得悲伤,而是应该记住这也是美好。另外你也可以把你的悲伤倾注到琴声和歌声里,尽可能把心中的伤痛转移化解。
我正襟危坐,装的像个学生样,大声的朗读着:谢谢苏老师的开导,谢谢苏老师的帮助。
看着被逗笑的苏红,我又问道:你在学校里是教什么课的?
苏红拿起我的吉他,细长的手指从琴弦上轻巧的滑过,一阵悦耳的音乐声中,她回应我说:我就是教这个的。说着,她就弹起了吉他,并小声吟唱起来。
我看着她那流畅灵巧的指法,和充满磁性的歌声,我佩服的欣赏着,庆幸着自己的好运,能够找到个好老师。
一曲演奏完,苏红把吉他递给我,叫我也演绎一曲。我忙摇着头说:我比你差远了,怎么敢班门弄斧,自不量力,我还要拜你为师呢!
苏红笑了起来:那正好,为师想看看学生的资质如何,朽木还可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