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冲的话,此刻说出来,与他之前的形象与气质,形成了极为强烈的反差。
但是,那句鸿鹄之志,却勾起了张茂心中早已被丢弃的雄心壮志。
他出生寒门,年少时一无所有,但是心中早在儿时,就立下鸿鹄之志。
曾经,他见官场昏暗,官吏欺压百姓,也曾发下重誓,他日若是有朝一日,步入官场,必定励精图治,整顿恶吏,肃清官场邪气之风,他也曾经梦想过,仗剑北境,为大宋收复山河。
他更是梦想着,自己有朝一日,能为大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但是,这些誓言,随着进入官场之后,被上下左右的靡靡之音,都给压下来了,反而是自己曾经那些厌恶的做派,全部犹如鬼魅一样缠身。
他张茂,最终是活成了他讨厌的样子。
如今,听到这句鸿鹄之志,内心颇为感慨,看着朱冲,倒是有昔日自己意气风发时的模样。
只是,张茂早已老而成精,也早就不再做这等荒唐梦了。
这大宋,是不可能凭一己之力改变的。
尤其,还是朱冲这等奴籍出生的。
韩浩倒是被震慑的有些迷糊了,眼下,他才知晓,李光为何突然性情大变,想来,他必定从这朱冲身上感受过比眼下还要强烈十倍的震撼。
这小厮,虽然卑劣,狡诈,谄事,但是,不得不说,他厉害,他真的能搅动风云,而他,也能切到利害之处。
尤其是这军事上。
若是此刻,能有一条暗道,直达北境,那么就等于有一把刀,能在最凶险时,直接捅到敌人的心脏,如此,岂不美哉?
张窦倒是没有两人的心境,只是觉得,这朱冲比之前要讨人喜欢多了,比那刘灿,也舒服不少。
至少那刘灿,只会阿谀奉承,效鹰犬之劳,全无半点志气,即便往上爬,也只是一条狗往上爬。
但是朱冲的志气,是他也比不上的大丈夫之志,他张窦,虽然恶劣,狠毒,但是,还是比较欣赏比他更恶劣,更狠毒,但,又更有志气的人。
张茂微微点头,笑着说:“且,不说这第二点要求,说说第三点,第三点,你要什么?”
朱冲没有理会张茂,而是笑着问张窦:“若是,他日之后,张婕妤,生了龙种,那,张衙内,是不是就是国舅爷了?”
张窦微微一笑,憧憬说道:“也,算得上吧。”
朱冲立即狠辣说道:“若是,宫内有人要这个龙种死,你如何保得住?”
朱冲这突然而来的狠辣,让张窦脸色立即阴沉下来,他仔细思考起来,但是,思来想去,他是如何也救不下来的。
张茂立即说:“皇宫大内,虽然明争暗斗颇多,但是,皇家子嗣,想来,也不是谁想杀,谁就能杀的……”
朱冲立即质问道:“那为何,仁宗,哲宗都无子嗣?难道,张官家真的以为,两位圣人生不出来孩子吗?只是,有人不想他们生出来罢了,即便生出来,也要皇子活不下来,难道,张官家,还如此天真吗?皇权争斗,历来血腥,那大位之下,有多少豺狼虎豹?天真,可不会换来好的结果,之后在不明不白中,丧命。”
朱冲地话,让张茂心中顿时心惊,那颗本就紧张张婕妤的心,一下子被提到了最高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