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妮却道:“没有关系,我只是担心你父亲,他脾气暴,心思也重,怕是吃不下,睡不着了。”
我垂泪点了点头。
佐佐木向安妮躬身,“弟子拜见师婆、拜见师娘!”两名警员一脸诧异,实在想不通佐佐木为什么称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为师娘。
我问皮优,“田中先生作保,要你出去,你怎么还不出去呢?”
皮优骂道:“你这个呆子,我要是出去了,沈叔叔和安妮怎么办?”
我这时才明白皮优的用意,心中不禁感动。
安妮说道:“皮优,我看警局暂时不会放我们,你就别陪着我了,先出去吧,出去还可以想想办法。”
皮优拉着安妮的手:“可是……”
安妮打断她的话:“别可是了,你的心意我比谁都清楚。”
安妮又对我和皮优说:“比利,你父亲是因为偷渡工匠的事情犯的案,但并不是没有转机,刚才我跟皮优说了许多情况,你们两个出去合计一下吧。”
她又一次拉起皮优的手:“沈家的这一关要靠你了。”皮优的脸又红了起来。
皮优没有再说什么,跟着我们一起来到雷登的办公室。
雷登哈哈一笑,“皮优公主,请多多见谅,我们例行公事,实在是没有想到居然把您给抓起来了。现在田中先生作保,您可以离开了。”
皮优先向田中先生称谢,然后对雷登警长说:“警长,谢谢你这几天的照顾,我在这里没有遭罪,相反过得还挺好。”
雷登笑了起来,“只要公主不见怪,我就知足了。”
“见怪什么,谢您还来不及呢。”
“好说!好说!皮优公主旅居澳洲,以后凡有用得着我的时候,尽管开口。”雷登寒暄着。
皮优笑道:“那好,今晚我想皇冠酒店宴请警长大人,警长大人务必赏光呀”。
雷登婉言谢绝,“公务多忙,还是改日吧!”
皮优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智子走了过来,抱着皮优,“皮优,你瘦了!”
皮优戏谑地看着智子:“瘦了吗,我觉得挺好的,就是虫子一家现在遭罪了。你不心疼吗?”
智子大窘,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我对两个人的对话,一时之间也摸不清头脑。这两个丫头都太聪明了,我猜不透她们的机锋。
田中笑道:“既然皮优出来了,我们就出去吧。我们一起给皮优压惊。”
皮优摇了摇头,“田中先生,谢谢您了,为了我的事情忙前忙后,今天我有要事,改日再做。到时叫上智子。”
双方又彼此客套了几句,就此分别,智子回头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跟着田中去了。
我对皮优说:“皮优,你现在出来了,也赶紧走吧!”
皮优看着我:“你让我去哪里?”
我一时语塞,就不知如何回答,她现在确实是无处可去,让她回小镇也不行了,那里已经被封。
皮优拉着我的手:“你也不知道去哪里吧?”
我无奈的点了点头:“父亲和安妮在牢房里,我也不可能走的,我想尽一切办法也要把他们救出来。但是你不一样,你现在自由了,就尽快逃走吧,趁着哈米德还顾不上你,走的越远越好。”说着,我把口袋里所有的钱都拿了出来,凑在一起发现也只有不到两英磅,我有些不好意思,“这是我所有的钱了。”
我终于发现了自己的无能,虽然自诩荒原猎人、神弹子,每天自自逍遥没人管,视金钱如粪土,可到了关键时刻才发现自己一无是处。
我既不能给牢里的父亲和安妮买一餐好吃的饭,也不能给皮优买一张能逃出澳洲的船票。
我的彷徨和迷茫被皮优看在眼里,她笑了起来。
“陪我走走吧。”皮优拉着我的手说道。
我点了点头,跟皮优一起默默地走着,谁都没有说话,不知不觉竟又走到格洛湖畔。
皮优坐在一块石头上,看着我,“虫子!”
“嗯。”
“谢谢你!”
“谢我什么?”
“要谢你的地方可多了,谢谢你能扛着枪跑到卧龙岗去救我,谢谢你深夜在这片湖面救了我,谢谢你在我每一次遇到危险的时候勇敢地站到我的面前,也谢谢你带给我的快乐时光。”
我摇了摇头,“现在看来,我觉得自己更像是胡闹,自己胡闹,跟着你胡闹。”
皮优又笑了,“是呀,单纯的胡闹,重要的不是胡闹,是单纯。我曾向往自由,因此跑到了英国,跑到了澳洲,今天我才发现自由不是一个地方,而是和谁在一起。这是安妮告诉我的。”
说完,皮优又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虫子,我发现你是单纯的,你的父亲是单纯的,安妮更是单纯的,甚至尼莫也是单纯的,我也想单纯的活着,可活来活去,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办法像个孩子一样单纯地活着,这世界会逼着每一个孩子长大。”
我是认同皮优所说的,就比如此时的我,在进城之后,便渐渐懂得了钱的重要性、地位的重要性、实力的重要性、人际的重要性,甚至服饰的重要性。
我想此时的我再也做不出之前的荒唐事。我不会跑进城到处找子弹了,也不会在酒吧里胡闹了;我不会再四处炫耀自己的射击天赋,也不会再自以为是地冒充神医;不会一怒之下便是天王老子也不放在眼里,也不会面对邪恶表现出佛祖般的怜悯。
我知道这是心智成熟的表现,诚如皮优所说,我们渐渐告别单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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