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家莫不是疯了?四人就想赢五人。那么粗的帆绳平日里需五、六人才可拉起吧。”
“可不是!你看十二行的五人,个个身强体壮。”
“唉!那人我知道,我亲眼瞧他拎起巨石,脸色不变。那块巨石,五个人都抬不动分毫。”
齐不为打出“升帆”旗令。两艘船的人顷刻间动了起来。
第一艘船上的五人分工明确,两人各持一绳,一人在旁行号。碗口粗的帆绳在四人手中快速传过。
第二艘船上甲二、甲三各带一人,收缆升帆,动作比起第一艘船上的人更加迅速稳定。
齐不为打出旗语“迎北风转帆”。
甲二、甲三双足蹬地,手缚缆绳,身子向后跃起,一鼓作气将风帆率先拉至桅顶。
第一艘船上的人有些不定了,虽有行号人从旁协调,也总比第二艘船来得慢了一些。
齐不为又打出旗语“迎西北风转帆后收帆”。
第二艘船转帆至北时,其中一帆的帆绳突然断裂,只剩一缕勉强连接,眼见帆幕就要掉落下来。
两岸看客皆惊声呼叫。
此时一个身影从岸边蹿出,脚踩岸边停靠的小船借力,几个跳跃间来到第二艘船上,双脚蹬上桅杆,飞身接住断掉的缆绳一端,凭一己之力转帆定位,随后拉住缆绳一端,跳向甲板。帆幕在其身后缓缓落下。那人站起,遥向关文辉行了一礼。
两岸看客大惊之后,纷纷叫好,拍手称赞。
“这人是谁?”
男子形容俊朗,眉目冷清,贴身的黑衣显出其遒健修长的身形。男子抱拳向关文辉行礼:“属下来迟!”
关文辉笑笑,看向身边的十二行主事:“无妨。十二行行船已久,这船嘛……久了,难免有损。所幸,这船还未出埠。齐当家,您说是吧?”
仇大富看看两艘船,又看看安丙为:“还好我襄字号近日无船进埠。”
齐不为看着第二艘船的“齐”字挂旗,不着痕迹地昵了安丙为一眼:“关管事不知,这船乃齐家所有,日前下了货,尚在修整之中,暂用于这场比试而已。”
关文辉笑容依旧:“呵呵,齐当家的,第二场比试已过,这第三场……”
齐不为高声唱到:“第二场,关家胜。最后一场比试,刻舟求珠。”
第三场关家出五人,十二行出十人,登船行至水中央。待齐不为向水中投入五枚掌心大小的青石珠后,由其随从在甲板上刻出一道标记后,十五人才可入水寻珠,且需将青石珠带出水面,抛掷到标记处,方算取胜。
一时间数条人影跳下船,潜入水中,不见身影。
岸上看客屏息以待,盯着水面,不敢分神,以免错过。
“虽说是三月了,可这洛河的水还挺凉的。”
“还好现在只是季春之时,水泽不丰。”
“哎哎,我说,这些人入水也快一息了,怎么不见上来换气的?”
“嘿,你瞧!有人冒出头来了。该不会是拾到了吧?”
水下之人陆续浮上水面,深吸几口气后,又潜了下去。
岸上看客伸长脖子,见无人掷珠,又继续等待着。殊不知水下的较量是何等激烈。关家五人已与十二行的十人纠缠起来,犹是水性再好,总要轮流浮上水面。
“唉!那边怎么来了一条渔船?”
“船头仿似有人?”
“什么人?难道不知今日码头休市吗?”
“哟,瞧着身形,还是个小娘子!”
食来楼厢房中,司马胥也看见了,端着茶盏,好奇地看着河中小船:“怪哉!怎的一女子在这个时候出现?是谁啊?”
程不悔也关注着河面,手敲窗棂:“此女大胆,是必有异。”
河中渔船悠悠而来,一船夫在其后摇浆。船头站立着一个女子,头上戴着一顶白色帷帽,身着浅黄色绣云纹的织锦袿衣,裙摆长长的曳在船板上,朱红的宽掌腰束勾勒出盈盈细腰,宽大的袖摆和挽在手上的蓝色飘带随风而舞。
此女端得是雍容沉着的气质,仿若载舟游览于天河之中,俯睨人间百态一般。
司马胥已忘记了手执茶盏,脱口而出:“美极!我从未见过如此出尘之女。可惜啊,未能窥见佳人容颜。‘独立船头美姿仪,宛若洛神睥人间。不屑浣纱掌上舞,自有风流顾盼焉。”
程不悔也凝神看着河面:“洛都有此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