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完便要离开,萧清晏看他手里还提着那把剑,实在不知他是不打算寻死了,还是打算换个没人的地方再死一次。
她可不敢拿人命作赌。
“哎你等等!你走之前能否帮帮我?我受伤了!可我不想一个人死在这儿,我不想死!”
萧清晏重复着“我不想死”这四个字。
她看得出来,这少年修养极好,知礼守节,是个很温柔的人,或许让他帮助别人活下去,也能在心理上打消他求死的欲望。
少年脚步停下,回头望向她藏身的方向。
萧清晏急切张口,又及时刹住,将自己的声音压得稍稍虚弱几分,至少得像个伤患:“我受伤了,走不动,我想回家,但我怕家中之人看到我身上的伤会担忧,能否请你帮我寻一件蔽体的衣衫来?”
少年双目黯然,站着未动。
萧清晏又可怜巴巴地道:“若留我一人在此,我一定会孤身冻死在这儿,家父早亡,我家中还有年迈的祖父和母亲在等着我,我不想死,这位郎君,求你帮帮我!”
片刻后,萧清晏望着少年下山的背影,扬着唇赞了声:“真是个温柔善良的少年郎啊!”
所以说,做人不可太善良,容易被人诓骗,死都死得不顺利。
她开心地想,只是笑容蓦地僵在了脸上。
那少年很快便去而复返了,眼里依旧灰暗,一手提着剑,一手拎着一件黑色的貂皮大氅。
这么快?她还指望着人走远些,或者干脆回家去取衣裳,她就不信人回来时还有死志。
“你、你哪儿来的?”
少年晦暗的眼神忽地闪动了一瞬,默了片刻,道:“山腰处,我上山时落下的……是家中叔父为我披上的。”
少年眼底有热泪泛起。
看到他要拿着大氅向自己走过来,萧清晏忙出声:“你莫动!我现在这般狼狈模样不想被人瞧见,你将皮氅抛过来。”
这少年的性情实在很好,顺从地将皮氅用力抛进了草丛。
萧清晏想,如果是她自己要寻死,本就心情不好,还遇见一个呼来喝去诸多要求的人,她兴许会愤而暴起,先将这多事之徒暴揍一顿纾解郁气,再找个地方自我了断……也或许她会一直揍人揍到把郁气都发泄完了,不想死了。
她将皮毛光滑的貂皮大氅裹上身,想了想,干脆将头脸一起罩住,黑熊一般从草丛后跳了出来。
她望着少年:“你想自绝于世,无非是觉得朝堂昏暗,前途茫茫,难道你死了,便能用你的鲜血洗净这浊世吗?不过是懦夫而已!你敢不敢活着?敢不敢与我打一个赌?”
少年掀动眼帘,水一样的目光缓缓看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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