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朝法度,身有残者不可为官,老臣心忧社稷,夙夜都想为陛下分忧,也深深感激赵王殿下还记得老臣,奈何此身已是风烛残年,实在有心无力了,只是可惜了我这孙儿,自幼跟在我身边,学了一肚子经世之学,我却无力为他谋个好前程。”
萧培将话说得如此直白,赵王也不能置若罔闻。
“此事萧公自可安心,朝中元气大伤,陛下初登大宝正是用人之际,萧九郎如此少年英才正是朝廷所需,岂会没有合适的时机?”
赵王想了一想,说道:“不如就先在秘书台做个秘书郎如何?”
秘书郎官居六品,掌管图书经籍,许多士族子弟初入官场,都是从秘书郎做起。
可萧清晏估计祖父根本瞧不上。
屋中静默良久,萧培只是含笑不语,赵王暗骂这老狐狸胃口不小,你孙子不过十五岁,十五岁入秘书台已经是少有了。
朝中也不是赵王一人说了算,若抬举得太过分,被杨勋捏住了把柄也是说不尽的麻烦,除非萧培肯在背后帮他出谋划策,倒还值得。
赵王斟酌着开口:“整日与秘书台那些顽固的老朽为伍,也的确是委屈了小郎君,萧公以为尚书郎如何?天子近臣,再有萧公身后指点,日后前程不可限量。”
萧清晏修长的凤眸中微光掠过,尚书郎隶属于尚书台,是在皇帝的左右处理政务,虽然官品与秘书郎相近,但正如赵王所言,尚书郎是天子近臣,只这一点便非寻常官职可比。
尚书郎做满三年便可称为侍郎,在萧清晏那个世界几乎相当于正厅级国务司长。
对一个刚入仕途的十五岁少年而言,这超常规的任用太过了。
赵王为了拉拢获得祖父的支持也算是下血本了。
“那老臣便谢过赵王了。”萧培不轻不淡地颔首道谢。
这就是接受了。
萧清晏心领神会,也跟着谢恩。
于赵王而言,只要对方愿意接受他的好意,那便不算完全拒绝,在萧培又说了几句话后,赵王心满意足地离开了,虽然祖父那些话在萧清晏听来完全就是模棱两可。
“哼!”
屋中只余下祖孙二人,萧培轻哼一声,颇为不屑地将茶盅搁下。
“区区尚书郎,给得这般吝啬,小家子气,难成气候。”
萧清晏汗颜,她觉得这官职已经大得过分了,那她岂非是比赵王还小家子气?
萧培道:“陛下都是虚设的傀儡,天子无权,天子近臣又算什么?”
萧清晏莞尔:“祖父这是偏私护短,我不过才十五岁,毫无资历,祖父却觉得我可以位列公侯了。”
萧培开怀大笑,一脸傲然:“我萧培的嫡孙就算是封王拜相也不为过!”
老人话锋一转:“你可是觉得,赵王是被我那些模棱两可的话哄骗住了?”
萧清晏稍加思虑,说道:“尚书郎之位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只要我在陛下身边,不管是杨勋一党主动挑衅,还是有心人刻意促成,一旦我仕途不顺,祖父您必不会坐视不理,如此也算遂了赵王的心意。”
萧培冷然一笑:“想将我们祖孙当成手中的棋子,赵王太高看他自己了。”
天下为局,上位者总想把别人当成棋子。
“孙儿明白了,丧礼一过,便送母亲的灵柩回云陵守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