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鸳穿完了衣服,手掌在枕头旁『摸』了『摸』,『摸』到了一根黑『色』的细发圈。
她扒拉了两下自己的头发,随意地将头发砸了起来,『露』出了个四五寸长的小细鞭儿。
看这发量,陆鸳成为暗夜贵族已经有不少时日了,至少拥有伯爵的爵位。
她打着哈欠,摇摇晃晃地从严煦身旁晃过去,进了厕所洗了把脸。
严煦往前动了两步,这里没看见什么辅导书,她估计陆鸳熬夜是在使用桌上的电脑和平板。
伴随着唰唰的水声,两分钟后,陆鸳从厕所走了出来。
她清醒了一些,眼神清明了不少,出来之后第一句话就是,“你吃过早饭没。”
严煦定定地看着她,“你问的是早饭还是午饭。”
“都一样。”陆鸳不甚在意地摆手,“对暗夜贵族来说,也可以叫做日宵。”
她捡起了靠在床头的法杖,又耙了耙自己的头发,“走吧,去吃点东西,我带你去郊外,我爸下午才睡醒,我们先练着。”
严煦跟着她下楼,一边走一边问,“你爸在哪儿?今天他上班么,会不会太麻烦他了。”
“没事,上不上班都一样。”陆鸳下楼之后指了指躺在柜台后的男人,“反正都是睡觉。”
严煦一愣,“这是你爸?”
这个邋里邋遢的大叔居然是陆鸳的爸爸——她还以为陆鸳的父母出自军方或是研究中心,像这样不修边幅的男人居然是……严煦本想惊讶的久一点,可当她回头,看见陆鸳『乱』糟糟的头发时,很快就又释然了。
倒也如出一辙、别无二致。
两人出了锻造铺,拐过街角后有一家快餐店,看陆鸳轻车熟路的架势,这里应该就是她日常解决三餐的地方。
陆鸳点了两个汉堡,付款前扭头看了眼严煦,“怎么样,还是我来付吧,拿到了十万块钱奖学金的年级第一大学霸?”
严煦额角的青筋一跳,陆鸳比她想象得记仇不少。
她打开了支付宝,将两个汉堡的钱一并付了,让话题回到正事上,“走吧,郊区离这里有多远?”
陆鸳递给她一个,一边走一边拆包装纸,对着汉堡咬了一大口,黏黏糊糊地答道,“走半个小时。”
“不坐公交车么?”
“不直达。”
严煦知道了自己想知道的答案后,再不和陆鸳多话。
对于能力者来说,慢走半个小时不算太累。她提了提左肩上的法杖盒背带,也拨开汉堡的包装纸,安安静静地吃了起来。
一路跟着陆鸳穿街走巷,半个小时后,严煦看见了陆鸳指的郊区。
说是郊区,其实还是训练场,不过和一般建造在室内的训练场不同,这间训练场拦了一块室外的草地,紧挨着一条细河,四周用防护罩划分出了场地。
大门口有个保安室,陆鸳熟门熟路地走了过去,掏出手机付款,“开个大场,四个小时。一会儿还有个叫陆酉纹的大叔要过来。”
“陆酉纹?”严煦愕然一惊,“你说谁?”
陆鸳看了她一眼,“我爸。”
“你爸叫做陆酉纹?”
“不然要叫做严煦么。”
扫款成功,门口的栅栏升起,陆鸳从保安手里拿了门卡走了进去,严煦连忙紧跟上了陆鸳。
“陆酉纹……”她念叨着这个名字,眼中惊诧不已,“你是说那个三十七岁就获得正一级教授的物理学家陆酉纹?”
“啊,应该是他。”陆鸳抓了抓发痒的脑袋,有点痒,“我在旧报纸堆里见过他的证书。”
严煦快走两步,追去了陆鸳的身前,按住了她的肩膀,“你是说真的?”
陆鸳对上了她的眼睛,对视数秒之后,少女眼中的神『色』淡了下来。
她还是那副不咸不淡的模样,可在那双眼中,严煦看到了某扇本不该触碰的荆棘之门。
她拨开严煦的手,兀自往前走去,淡淡道,“这和我们今天的训练无关,和我们的未来也无关。”
严煦站在陆鸳身后,没有跟上去,她定定地望着陆鸳,黑眸深邃了几分。
她在判断自己能不能推开这扇门,毕竟她们连朋友都还算不上。
很快,严煦有了结论。
“八年前那件事是真的么。”她对着陆鸳的背影问。她笃定陆鸳是愿意告诉她的,即使她们说话的次数两只手都数得过来,可陆鸳对她的学习进度、对她感兴趣的方向了如指掌。
陆鸳知道,她是听说过这位学术界泰斗的姓名。
既然陆鸳知道,她还敢在自己面前说出陆酉纹的名字,那这扇门的背后便是严煦可以踏足的领地。
严煦于是问了,“是真的么。”
陆鸳脚步一顿,她背对着严煦没有搭腔。
良久,她嗯了一声,“是啊,我爸就是杀人了。”
逆着冬日正午的阳光,她回头,『露』出比常人稍尖的牙齿,咧嘴一笑,“我是杀人犯的孩子,你怕了?”
这笑容是严煦从来没有见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