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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章 第一百八十六章4月25日 周日……(2 / 2)

E408 江枫愁眠 3924 字 2022-10-02

这场训练不止锤炼学生,老师们也有诸多头疼的地方,需要在训练中进一步观察、随时调整自己对学生的判断。

六十公里的越野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最后的十五公里极其考验学生的各项素质,队伍暂且停顿了一下。

沈芙嘉望向了一组的其他三人,微微喘息,“现在三组就两个人了。”一组的四名攻科生从要背三个人,变成了只用背两个人。

她走到陆鸳身侧,“陆鸳,你怎么样。”

锦大附中年级第一的黑眸中少见的出现了涣散。

这样的运动量对于法科生来说还是过于勉强了。

她停顿了好一会儿,末了才反应过来摇了摇头,一声不吭。

没力气说话,这是她的极限了。

沈芙嘉看着她的这个状态,拍了拍她的肩,“好吧,一会儿跑不动了你就说。”

“其他人我们分配下组队吧。”

柳凌荫二话不说,一把扯过了严煦,“严煦归我,宓茶你们三个轮流来。”

在昨天晚上的测量表中,宓茶的体重已经基本和严煦齐平,考虑到身高问题,这里最适合背严煦的就是她。

严煦被扯得扑倒在柳凌荫身上,她根本没有力气站稳,稍一受力便再也立不住,如同一束绵软的骨头一般,被柳凌荫一把搂住扔去了自己背上。

沈芙嘉默认了柳凌荫的方案,她弯下腰,“前十公里我来背宓茶,后五公里麻烦童泠泠。秦臻你们三个扶着点陆鸳。”

秦臻的耐力不足,跑到这个里程,她和慕一颜、付芝忆两人的情况相差无几。

“前五归你,后十我来。”童泠泠并不领情,但她也不推脱或是逞强、客气,直率地量力而行。

不等沈芙嘉的回应,她率先跑了出去,不给沈芙嘉反驳的机会。

童泠泠讨厌在言语上进行纠缠,同时,文莹的离开令她再没有半分心情去和他人对峙。

宓茶搭上了沈芙嘉肩,高三以来她减掉了二十斤脂肪,可当她贴上沈芙嘉背部的时候,沈芙嘉右膝盖立马一折,猛地跪进了湿软的泥里。

负重四十斤的武装奔袭消耗了她所有的力气,又经过十五公里的行军,沈芙嘉的精神、体能全面濒临极限。

“嘉、嘉嘉……”宓茶惊呼一声,想要从沈芙嘉身上下来,却被沈芙嘉制止。

“别动。”她半瞌着眼睑,眼睫上垂着雨珠,吐出的字全是疲惫的气音,“我能行。”

这三个字不知道是说给宓茶还是说给旁边盯着队长的队员听,亦或许,这仅仅只是沈芙嘉在予以自己一份心理暗示。

何乾的比喻生动形象,只要是在需要出成绩的场合,沈芙嘉就像是个黑心老板,哪怕身体处于崩溃状态,也全然无视员工的病假申请。

秦臻上前,使劲扶着沈芙嘉从地上起来。

扶陆鸳之前,她还得先扶好这一位。

宓茶低头,下巴挨到了沈芙嘉的头顶。

她咬着下唇抑制自己粗重的呼吸,似乎只要她喘气声大一些,就会又一次将沈芙嘉压垮在地。

沈芙嘉站了起来,她打直了膝关节,朝前迈出了步履。

暴雨不止,地上积了水洼,天空阴恻恻得让人抑郁。

宓茶伏在沈芙嘉的背上,她想起了第一次比赛,她连一公里都跑不动,要让沈芙嘉背着她前行。

沈芙嘉的剑别在腰侧,如现在一样,随着身体的动作,隔三差五地拍打着她的右腿。

那时的宓茶不好意思提;现在的宓茶浑然没有注意。

今天上午和下午的训练像是两个极端。

尖锐的铁丝网下,她体会到了极致的无助与孤独,而今,在这片冰冷的大雨中,她感受到了沈芙嘉身体的温度。

童泠泠跑在队伍的最前方,她避开水洼是湿滑的土地,主动为这支泥泞狼狈的队伍探路。

雨幕模糊了视野,宓茶朦胧地看着前方背着严煦奔跑的柳凌荫,听着身旁秦臻、陆鸳、付芝忆、慕一颜沉重的脚步。

这一条路走得是如此艰辛,三年前上路时是近四百人的队伍,慢慢地,变成了四十人,而后是三十四、二十二、十,截止如今,成了九。

前进变得越来越难,离开的人越来越多,可被她感知到的能量越来越坚不可摧。

小腹处逐渐升起了一片暖意,牧师没办法靠[冥思]吸收空中的元素,牧师的[冥思]依托人与人之间的羁绊。

宓茶努力睁大双眼,她要将这份景『色』深深印在脑海里,这场滂沱的大雨足够她在封闭的谷里回味上十年,乃至更久。

约莫五公里后,童泠泠从沈芙嘉背上扯下来了宓茶。

沈芙嘉没有阻止她,她踉跄了一下,默不作声地跑去了童泠泠原先的位置,做回了探路的工作。

下午六点半,所有学生抵达了基地。

学校取消了今天的晚课,给予她们一天半的休息时间。

遍体鳞伤、奄奄一息地学生们倒在了宿舍里,几位老师打包了饭菜,用保温盒装好放在了宿舍门口,免得他们上下楼行走。

为什么锦大附中每年都能取得不俗的成绩,这就是原因。

将学生们全部安顿之后,闻校长询问道,“没有受伤情况吧?”

“没有。”言老师摇头。

“那就好。”他松了口气,又对着李老师和何老师问道,“武器都上交了么?”

“回宿舍前都交了。”

“好,用具已经送到了,在器材室,你们去清点一下。”

“行。”两位老师点头表示明白。

听到用具送到,言老师如释重负,“a阶段可算是结束了,每天看着他们这么练我都累。”

“留到现在的都是最好的胚子。”闻校长笑道,“没几天了,大家再努力努力。这次经费比较充足,下周放开了练,不用顾忌。”

几名老师点头,应道,“好。”

……

第二天的周日,学生们难得地睡了个懒觉。

慕一颜睁眼的时候是早上八点,她睡了整整十一个小时,在床上翻了个身后,从床沿垂下了一只手晃了晃,像是公主在摇铃。

“秦臻……”出口的声音沙哑无力,慕一颜浑身酸软得起来,“我要喝水。”

秦臻永远起得比她早,慕一颜不担心她没有听见。

秦臻果然没有推脱,她放下手机,从床上起身,拎起了桌旁的热水壶给慕一颜到了杯水,递了上去。

慕一颜支着床板勉强坐了起来,她像是卧病的西子,身后三千长发随着动作绸缎般滑落,衬得那张巴掌脸苍白憔悴,经过地狱的昨天后,慕一颜浑身酸软无力,伤口火辣辣地发疼。

抱着水杯啜了一口,确定不烫之后,慕一颜咕咚咕咚往下灌了大半杯。

秦臻就站在床边,等着她喝完取空水杯。

“哈……”喝饱了水的慕一颜呼出一口气,缓过了点劲,起码嘴唇不再起皮干白了。

秦臻见她喝完,便伸手去拿水杯。

望着站在床边等着自己的秦臻,慕一颜没有将杯子递给她,而是牵住了她伸来的手。

“秦臻你真好。”慕一颜捏了捏秦臻的手,那只手比她大一些,掌心、关节的老茧更加粗砺,“我要是有你这样的男朋友就好了。”

她俯身趴在了床沿,身后披散的长发垂落两缕,落在了秦臻肩上。

“以后不许有比我更要好的女生,不然我就和你绝交……”她鼓了鼓脸颊,刚刚醒来,比平常更加柔软娇气,“不行……男生也不行,交了男朋友的话,你只能分出二四六的晚上给他,白天和其他晚上都要和我在一起。”

“你最要好的女生不是付芝忆么。”对面的陆鸳一边躺着划手机一边『插』话道。

“怎么可能,她那个人…”话语一顿,慕一颜瞟了眼对面的床铺,那里空无一人。

“她去哪了?”慕一颜讶然,付芝忆可从来没有起得比她早过。

秦臻接过了慕一颜手中的水杯,顺手帮她把长发别回耳后,一同扭头看向了身后的床铺,“我今天早上七点起来的时候她就不在了,给她发消息也没有回。”

“是去吃饭了么?”

付芝忆的确去了食堂。

然而,在迈入食堂之前,她无意地听见了里面响起了几名老师们的对话,那声音很小,可被风系的能力者捕捉到了。

周日六点半的食堂里根本没有学生,几名老师稍有放松,一边吃饭一边讨论后续训练的事宜。

“文莹走了,女生队现在就是慕一颜和付芝忆两个人挑一个了。”

“目前为止,付芝忆的积分比慕一颜少了十七分,这个差距还是大的,我估计……”老师的话没有说完,但谁都明白隐匿的那半句是什么意思。

“付芝忆其实挺不错,”何乾道,“我听她妈妈说,她寒假一个人跑去了风之崖,为了御剑做极限突破,整个人从悬崖上摔下去,还好身上有根安全绳。”

老师们都清楚,付芝忆为什么那么着急地要突破九级、学会御剑。

那是她自认为唯一可以进入校队的筹码。

“一个月的时间里突破九级这道大关卡不容易,那场期末考试真的刺激到了她,平日大大咧咧的,可内心其实是个挺细腻的女孩。”

“但毕竟淘汰赛,总得有人离开。现在她上一位是慕一颜,积分相差太多,等级又不如人家,虽说是能御剑,但轻剑士这一职业还和沈芙嘉相撞。”

“李老师您真得快点决定了,付芝忆到底入不入校队,这对后续的训练计划有很大的影响。最多十天之内,你得想好了通知人家,不要人家小姑娘熬完整场训练了,你到最后再跟她说‘对不起,我们不要你’,那这打击太大了。”

“她确实挺努力的,也很积极上进,平常任何加训她从来都很干脆地执行,能力又是罕见的风属『性』,你也不能说她是天赋不行。”

老师为难地放轻了声音,“但和其他几个学生相比,付芝忆的各方面素质确实还是存在差距。”

“现在唯一考虑的,就是御剑带来的制空权,其他方面的话……没什么异议。”

“唉……如果沈芙嘉是风系——甚至说,假如付芝忆不是风系,她是任何其他系别的话,那就没什么可犹豫的了。”

风系能力者的步伐向来轻盈,食堂深处交谈着的老师们并没有发现,门外有一道人影来了又走。

付芝忆回了宿舍,其他三人还未醒。

她瞧见了自己塞在床底的脏衣服,每一件作训服都被汗水浸透,散发着酸臭,尤其是防护服,内侧吸满了汗水,外侧都是些泥。

每个周末是学生们的大洗之日,平常没空清洗的衣物必须在这天洗晒完毕,否则下一周训练时就没有干净的衣服可穿。

她于是把它们抱出来,去了洗衣房清洗。

“但这也不一定,”在付芝忆走后,老师们的交谈还在继续,“下周六那场比赛,陆鸳那组要是赢了,付芝忆一下子就拔高十五分上去,我记得陆鸳那组人数上还是占据优势的。”

“是,后面大加分的项目还是有的,”李老师点头,“再看看吧,尽量多给点机会。因为四年前学校拿到了全国第一,所以这批当初进来的学生质量太高,要是换作前几届,那不用犹豫,付芝忆肯定是正选之一。”

攀楼时手掌的伤口才好了三分之一,付芝忆蹲在地上搓洗衣服,早上七点不到,洗衣服里空无一人,只有龙头滴水的声音。

滴答——安静。

双手沾满泡沫,鼻尖有点发痒,付芝忆抬起手腕搓了搓鼻尖,然后继续搓洗浅绿的作训衣。

洗完后,她抱着一盆衣服去天台晾晒,当抖开衣服挂去天台的晾衣绳时,她瞥见了昨天攀楼安全绳所挂的铁柱。

再朝前迈一步,便能俯瞰楼下的光景。

在这一刻,付芝忆忽然很想好好看看这份光景。

她蹲在了天台的边缘,双手环抱住双膝,呼吸着伴随朝阳而起的清风。

她自那天所有人都害怕的高度往下望去。

下巴埋进了膝盖里。

她望着望着,陡然发现:

太阳东升,攀楼在宿舍的西侧面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