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鸳没有来给慕一颜送行,她已经有一个月没有出门,自从两人硕士研究生结业后,整整三个月的时间里,陆鸳闭门不出,专心突破瓶颈。当她再次出现在宓茶面前时,已经突破了三级。
“陆鸳!你终于突破了!”宓茶见到陆鸳是在晚上,她们虽然住得不远,可久不见面,突然看到陆鸳,宓茶分外惊喜。
“算是吧。”突破三级的陆鸳看起来还没有宓茶来得兴奋,“还是慢你一步。”
二十五岁突破三级,这样的速度超过了五长老熊天晟的记录,如无意外,陆鸳进入王级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何况还有百里谷鼎力相助,灵草补药唾手可得,宝物神器遍地都是,连空气中都充满了灵气,六年下来,陆鸳已追赶上了姬凌玉,比她先一步抵达了三级。
姬凌玉在百里谷待得时间不多,尤其是大四之后,她的大部分精力放在了亲卫队,已经很久没来百里谷了。
所处的平台不一样时,眼界自然也发生了转变,当年陆鸳视为死敌的花百音,此时早就被她抛之脑后。在东方第一大族里待久了,陆鸳如今的目标已经定在了宓茶和妖魁身上。
宓茶成了她横向比较的竞争对手;妖魁则是纵向比较的追求目标。
宓茶给陆鸳切了点果盘作为庆祝的宵夜,陆鸳皱了皱鼻子,她什么也没说,可宓茶一眼就察觉了她的意思:她不爱吃水果,她想吃垃圾食品。
“三级的巫师就可以自由出入冥界了,陆鸳,你打算去冥界看看吗?”宓茶只当不知,插了一块蜜瓜递给她。她实在是应该吃点绿色蔬果了。
参观冥界,这是所有巫师突破三级后做的第一件事情,几乎成了约定俗成的规定。
陆鸳接过,“冥界肯定要去的。”这么多年,她从来没有亲眼见过乌赫和阿萨贝尔在冥界的生活环境。
“如果主人去了的话,亡灵在冥界的地位也会抬高。”宓茶道出了陆鸳的心思。
陆鸳刚想问“你怎么知道?”,随后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宓茶和妖魁走得近,对冥界的事情知道得比普通巫师还清楚。
“嗯。”她点了点头,承认了宓茶的说法,“大黑和阿傻不是在冥界出生的,性格和本土亡灵不太一样,我得去看看他们过得如何。”
陆鸳突破五级后,兔宝宝们有些害怕实力增长的乌赫,它便不在那户兔妖家里帮工,拿着自己的积蓄,在街上开了一家药剂店,并雇佣了住在山洞的阿萨贝尔。
冥界里的药店不是谁都能开的,所有好的药物和有治愈能力的亡灵都被贵族和领主收走了,平头亡灵根本用不起药,大家就像从前的阿萨贝尔一样,找点泥巴敷在伤口上了事。
乌赫没有治愈能力,但它有着超强的再生能力,它将自己的手指拔下来,磨成粉,再和阿萨贝尔一起到野外采集魔草,一并捣入。这样做出来的骨粉有促进骨骼再生的效果,店铺收支还算平衡。
如果它能不老是把商品免费送出去的话,就能达到盈利的水准了。
“真好,”宓茶羡慕陆鸳,“我也好想去看看它们过得怎么样、看看冥界是什么样子。”
“那就一起去。”陆鸳说,“你已经突破二级了吧,巫师以外的能力者,二级之后是可以进入冥界的。”
人类进入冥界有两种方法,一是靠实力,三级以上的巫师、二级以上的它职都可进入;二是靠财力,等级不够的能力者只要吃下避浊丹就能在冥界行走,不过避浊丹十分昂贵,常人根本负担不起。
宓茶揪了揪自己的白毛,“妈妈肯定不让我去。”一级之前,她连人界都不能自由通行,更别说去冥界了。
“你也该到叛逆期了。”陆鸳瞟了眼宓茶的头,“把头发染成绿色怎么样?”
“那我一定会被骂。”宓茶认真地回复。
陆鸳嗤了一声,“乖宝宝。”
她嘲笑着宓茶,可陆鸳自己也没有烫染过头发她连梳子都不常用。
“我明天就动身去冥界,”陆鸳又插了一颗西瓜,挖成小球形状的西瓜,“除了看看大黑他们,我还打算找一个新的亡灵。”
“新的亡灵?你打算和谁签署长期契约了吗?”
“剧情也该发展到我收服小弟的时候了。”陆鸳又插了一颗,这个西瓜没有籽,而且圆圆的,一口一个,她很喜欢。
“你已经放弃成为热播偶像剧的女主角了吗?”宓茶把果盘往陆鸳那里推了推。
“现在的偶像剧是男人的天下,”陆鸳挑起了一颗西瓜,“女主角们都得另寻出路。”
“那你打算收一个什么样的小弟?”宓茶托着腮,问,“要把后宫和小弟并在一块儿吗?”
陆鸳咀嚼着,“嗯……我是数据流玩家,比起外表,我还是更看重属性值一点。”
“我看出来了。”陆鸳是典型的务实派,她甚至务实过头了,以至于把三天的头发合并到一次来梳,用她的话来讲,她的发量并不需要每天在梳头这件事上浪费时间。
“说到底,自己的实力才是最重要的,有没有伴侣根本无所谓,多一个人,有时候也是多一份顾虑。”说这话的时候,陆鸳余光瞥向了宓茶的左手无名指。
灯光之下,她无名指上的戒指折射出了碎星的光芒。
宓茶注意到了她的视线,左手缩进了袖子里,默默将戒指藏在了衣袖之中。
“那你打算一个人去冥界吗?”她问。
陆鸳收回目光,点了点头。
宓茶睁圆了双眼,“那也太危险了!你还是第一次,叫上人陪你一起吧。”
“那你陪我。”
宓茶犹豫了一下,“那我得去问问奶奶。”
“我之前就一直在想,”陆鸳看向了她,“如果你偷偷出谷了,会怎么样?外面又不是毒圈,难道出去两天,你以后就升不了级了?”
宓茶愣了下,她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但是…爸爸妈妈、爷爷奶奶都让我待在谷里。”她说。
“老师还不准学生抄作业呢。”陆鸳摊手,“我就抄了,又怎样。”
“陆鸳你也会抄作业吗?”
“有时候忘记写了。”
宓茶猜,她不是忘记写了,她就是单纯不想写,又不想挨老师骂。
陆鸳把话题拎回宓茶身上,“家长怎么说,你就怎么做,连一点反抗的想法都没有你一辈子都要这么听话吗?”
“听话没什么不好呀,”宓茶偏了偏头,“他们都是为我好。”
“话是这么说,可你难道不觉得,在家里待十年不出门,是件很离谱的事情么。”陆鸳道。
宓茶今年都二十四了,表现出来的还是十四岁的样子,等级飞速上升的同时,她的性格没有任何变化,依旧单纯得像张白纸。
宓茶仔细想了想陆鸳的话,回答道,“偶尔会有点寂寞,尤其是你们不在的时候。但百里谷的嫡系子弟都是这样的,大家在毕业之后都会回到谷中避世,只不过我避世的时间比别人长一点而已,没什么不同。”
相比秦家那些一辈子都避世的牧师,百里族已经自由很多了,而且她的等级的确得到了很大的提升。既然这种规则能够传承下来,那么一定有它的理由。
“距离已经消失,要么创新,要么死亡。”陆鸳补充道,“托马斯皮得斯的名言。”
宓茶眨了眨眼,继而弯眸一笑,“聪明的年轻人认为,如果承认已经被别人承认过的真理,就会使自己丧失独创性,这是最大的错误。”
陆鸳有些意外,这话要是慕一颜说出来,她不奇怪,轮到宓茶时,倒有些士别三日了。
宓茶不好意思地抠了抠脸,“四奶奶给我了好多书,让我看。”
“歌德的重点并非守旧,而在扬弃。”陆鸳道,“保守是舒服的产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