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相坐去了尧帝的右下位,身旁是尧国一众宗族、官员;
宓茶坐在了左下,之后是决缡、郁思燕和百里族的弟子。
两方如泾水渭水,格外分明。
宴席终于开始,宓茶看着面沉如水的尧庆丰和气定神闲的钦荆正,心中不禁震撼。
尧国政党之间的局势竟已紧张到了这个地步。
天下列国皆有外患,但内忧成这样的,还是少见。
钦荆正的手边本该是其余内阁大臣,但这一年来坐的都是沈芙嘉。
沈芙嘉虽是以“家属”的名义坐在了钦荆正的身旁,可谁都知道,这位如日中天的沈大人迟早盖过内阁其余大臣的光芒。
“看来百里觅茶和你的交情不似你口中那般。”席间,钦荆正举以杯盏挡在嘴前,轻声开口。
“义父恕罪。百里族刚受过那样的打击,肯定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自然要先要观察一番尧国的情势再站队。”沈芙嘉同他解释。
可当听见宓茶亲口说出“我和沈部长只在高中认识了一年,这么多年过去没有联系,她对我怎么会是出于私情。”这句话时,心中酸酸涩涩的。
她明知道宓茶说的不过是场面话,可四肢百骸的气就不是顺畅。
昨天她还抱着她,让她埋首胸间,嗅闻着她的头发,今天就这么冷淡……
沈芙嘉蹙了蹙眉,压下这针扎似的不快。
茶茶正是需要事业上的帮助的时候,她不能这么骄纵任性,得做好她的贤内助才行。
钦荆正转了转手中的酒杯,接受了沈芙嘉的理由。他今天当面挑衅尧庆丰,为的便是让刚来的百里族看明白,尧国,是他说了算。
“我可以等,只怕,等来的不是想要的。”
百里觅茶今日口中维护尧庆丰,可实际动作上却不怎么样,当尧庆丰入座后,她依旧站在门口和他叙话,要是没有宋如玉开口,恐怕会一直叙下去。
这般举动,是她在衡量如何站队,还是想要自立门户,搞一出三足鼎立?
或许他有些轻率了。
“王级”这个词从沈芙嘉口中说出后,便让他动了贪念,一下子就将这样一个庞然大物引入了国中。
现在要赶也来不及,只能将百里族拉到自己的身后,否则就算是倾国之力,也也奈何不了这个曾经的世界大族。
钦荆正瞥向身旁的沈芙嘉,低声问道,“百里觅茶今年二十八了,为什么还没有成婚?”
沈芙嘉动作一顿,“女儿也不知……”
“没成婚最好。”钦荆正意味深长地哼笑一声,将目光落在了对面的百里觅茶身上。
沈芙嘉立刻听出了他的意思。
她捏着筷子的手缓缓收紧,眸色几番晦涩后,贴近了钦荆正的耳朵,轻声道,“义父有所不知,百里族长不喜欢男人。”
首相愣怔了一下,继而深深拧眉。
他本想将自己的小儿子送去,做百里觅茶的正君,可她却喜欢女人?那就算他送女人过去,也上不了门面,无法获得伴侣的身份。
“这也不难。”略略思索一番后,钦荆正喃喃自语,“国外多得是同性恋合法的国家,过了正月,尧国亦可颁布。”
“义父好心,但百里族未必领情。”沈芙嘉万没有想到钦荆正会执着成这样,果真是不择手段。“百里觅茶天资卓绝,算得上当今第一牧师,百里族又是个老牌家族,思想格外古板,怎么允许族长的正式伴侣是个女人?”
她的筷子已在搁置一边。
否则,钦荆正一眼就能看见她发颤的筷尖。
“百里大公不向朕介绍身旁的几位吗?”两人在底下嘀咕的时候,尧庆丰开口了。
“有劳陛下惦记。”宓茶躬身,抬手向身旁的决缡,“这位是我百里谷的大长老,决缡。”
决缡适度地低了低头。
“决缡?”尧庆丰不解,“朕好像从未听过这个名字。”
“回禀陛下,决缡长老喜静,从前鲜少出门,所以少为人知。”宓茶道,“他是当今世上唯一一位地级的双修。”
“地级的双修!”尧庆丰一下子坐正了身体,面露愕然之色。
尧庆丰对百里族大加赏赐,让百里族看够了他的洪恩;
钦荆正当着整个尧国的面,公然打尧庆丰的脸,让百里族看够自己的权威。
如今,该由百里族展露了。
宓茶笑道,“是,决缡长老是地级上阶的水系剑法双修,除此之外,对奇门遁甲亦颇有研究。”
尧庆丰讷讷地点头,宴上的众人也惊奇地打量决缡。
对于这里的大部分人而言,是此生第一次看见地级的能力者。
“他身旁的这位是百里谷的二长老,郁思燕,王级下阶的巫师,曾在禹国担任少将,可以说,禹国如今一半的军官都是郁长老的学生。”
她本还有更多让世界为之敬叹的家人,可现在不剩多少了。
但即便宓茶只介绍了两位,也足以让整个尧国为之色变。
毕竟整个尧国之中,一个王级都没有。
“好好好!”尧庆丰喜出望外,“北清国以及其他诸国连年伐我,无非就是欺我尧国没有王级,此番百里族来,国内一下子多出了三位王级以上的高手,看谁还敢小瞧我大尧!”
“恭贺陛下,”群臣举盏,齐喝道,“尧国万年无忧!”
尧庆丰摆手,目光炽热地看向了宓茶,“尧国能否万年无忧,还得看百里大公的意思。”
宓茶起身,走至中央,单膝跪在了尧庆丰身前。
“陛下,北清蛮国正在侵略我大尧,承蒙陛下不弃,与危难之际救我百里。觅茶愿领百里族人前去拒敌,以报陛下之恩。”
尧庆丰高兴得快要拍手了,他压抑着,“但百里大公尚在孝期……”
“先国后家,”宓茶道,“无妨。”
尧庆丰深深吐气,脸上的笑容已露出了形。
“好!百里觅茶听令,朕即刻封你为北伐总司令,尧北、东北两处集团军全权由你调遣,限你十日之内领兵前往北境,荡涤敌军。”
宓茶抬眸,她望着龙椅上欣喜若狂的男人,眸中微微一暗,“臣,领命。”
对不起丰君……
她做不了他的救命稻草,她只能护着她的族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