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中的弟子们想要将那几国的百里族资产通通撤回来。”好在宓茶远比沈芙嘉想象的坚强,在谈及此事时,脸上并没有太过感伤。
她道,“牧师是珍稀资源,如果我们的牧师院一夜之间从它国拔.出,对于那些国家来说,是场不小的打击。”
沈芙嘉抱紧了宓茶,“他们做事之前,就该想到这个后果。”
想关押了国内的百里牧师,等灭了百里族后再将他们收编,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宓茶埋在沈芙嘉怀里,她沉默了片刻,良久,道,“我……否决了这个提议。”
沈芙嘉低头看她。
“百里族正是需要钱的时候,把资产从各国撤出,伤了各国,也伤了我们。”宓茶叹道,“何况,这也伤不到我们的仇人。”
没了牧师院,遭殃的只是平民。计划灭族的那些达官显贵,身边有的是私人牧师。
这么做意义不大,顶多让他们不痛不痒地被骂两句。
“外谷的几个老总也和我提了几个提案,愿意联合整垮九国经济。”
同样被宓茶否决。
即便是经济大萧条时代,有钱人也一样挥金如土,受苦的只是平民百姓。
“茶茶……”沈芙嘉低吟道,“你不想报仇了吗……”
“向谁去报呢……”
宓茶眼中露出了茫然。
她的仇敌不是具体的某个人,而以国家为单位。
谁又能代表国家?
领导者们?
可他们之所以能够发动战争,完全是仰仗全国人民的税收和参军的军人们。如果没有群众的支持,他们根本无法对百里族造成半点损伤。
那一国百姓?
可元首们在决定开战时,又何曾问过百姓的意见?又有几个百姓愿意拿自己辛辛苦苦赚的钱去供国家实行侵.略暴行?
宓茶恨着、怨着,却不知道该恨谁怨谁了。
沈芙嘉看见了她的迷惘和悲伤,她贴近宓茶,收紧了手臂,感受着怀中人平稳的呼吸。
为什么……到了这个地步,宓茶还能这样体贴善良?
沈芙嘉见过禹国的愚民是如何咒骂百里族的,宓茶根本不需要去在乎那群贱民的感受。
她忘记了吗,她和她的亲人们是如何被痛骂的?至今禹国国内还有人自发地砸碎百里牧师院的玻璃。
她明明是知道的,为什么……为什么还要顾及他们,为什么不想把他们血祭英灵?如果是她最重要的人被杀——如果茶茶被杀,沈芙嘉必不惜一切代价,以千万倍的头颅祭奠宓茶。
可宓茶的脸上,只有哀伤和痛苦,却不见滔天的仇恨。
这让沈芙嘉觉得自己越来越肮脏,越来越不配触碰她……
宓茶埋在沈芙嘉的怀里,隔绝了外室的严寒,两人相拥了一晚,皆不知是何时睡过去的。
第二天早上,宓茶再不敢亲自去见那位“姐姐”,只吩咐下人叫她回去。
沈芙嘉和百里族一席人吃完了早饭,便各自启程。
“告诉凌荫,”宓茶透过车窗冲沈芙嘉摆手,“我等着她来边境!”
等柳凌荫身体养好,沈芙嘉便向皇帝举荐她带兵北上,那时柳凌荫便能和宓茶相见,现在她们还是尽量保持距离为好。
沈芙嘉应了声好。
她目送着车子离开,宓茶的车子每远去一寸,她的心神便被扯去一寸,一点点地全都依附在了宓茶身上。
她们才刚刚相见,现在又要分别……
那双桃花眼微敛,沈芙嘉掐着掌心,警告自己,不要任性撒泼,不要给茶茶添麻烦,不要惹她不耐烦。能再和她相聚,已经是不可多求的幸运了。
“沈大人。”
车子已望不着影,一声娇媚的声音在沈芙嘉身后响起。
她脸上的寞落顿时收敛,微笑着转身,看向站在自己后面的女人。
“我要去首相府,你呢?”她问。
女人已经换上了普通的衣物,她摇头,“我留在这里。”
沈芙嘉弯眸,“百里大公叫你回去,你要留在这里?”
“昨天一试,百里觅茶这人单纯心软,我要真是这么走了,她也就把我忘了。我在这里等她回来,她也不会对我有任何处罚。”女人扬唇,信誓旦旦道,“麻烦您带话给首相大人,奴定不辱使命。”
沈芙嘉笑吟吟地应道,“好。”
她坐上车,看着女人重新迈入百里府,首相安插的奴仆在百里府的大门口对她卑躬屈膝,俨然一副女主人的尊荣。
“把珠宝商和我的服装设计师叫过来。”沈芙嘉坐在车上,对着开车的小慧道。
“年前不是刚来过一回吗?”小慧浑然不知地说,“部长,您又缺衣服了?”
沈芙嘉笑笑,没有答话。
女为悦己者容,从前和现在可不一样。
再是风华绝代的美人,天天看着也会腻,她得多备几种风格的穿搭,以免失趣儿。
车子被堵在了半路,小慧正要申请空中车道,沈芙嘉便开门下车,“你先走,我一会儿回来。”
“您要去哪里?”小慧问。她回头,沈芙嘉已下车离开了。
她暗自回了百里府,从后门悄然进入。
凭借四级下阶的等级,沈芙嘉很容易避开这府里的人。不用刻意寻找,光是闻着那股骚味她就找到了女人所在的房间。
推门进入,房中的女人警觉地喝了一声“谁!”,一转头就看见站在门口的沈芙嘉。
“沈部长,您怎么回来了?”她收敛了敌意,颇为意外。
沈芙嘉反手关门,在将门严严实实地反锁后,在房间布下了隔音结界,接着才朝女人抬步走来。
她脸上是一贯的浅笑,可那双眼眸里的神色让重剑士莫名的寒噤。
“您…”刚问出口半个字,女人脸上便火辣的一疼。
她措不及的地被扇到了地下,左脸上带着四道指甲划出来的血痕,将那张妩媚的脸彻底划烂。
四级剑士的力量之大,让她耳朵嗡鸣,站不起身。
不等她怒气汹汹地质问沈芙嘉发什么疯,头皮便是一痛。那头华丽的长发被沈芙嘉扯在手中,女人的后脑勺随之狠狠撞上墙壁。
一股嗜骨的寒意在房中升起,沈芙嘉右手扯着女人的头发固定,左手抽出了冰嗜,从女人的鼻梁往食道刺了进去。
贱妇——
那双在宓茶面前缱绻多情桃花眼此时漆黑无光,阴沉嫉恨地盯着女人的脸,连半句惨叫都未让她发出。
冰嗜贯穿了女人的头部,捅进了喉咙。从脸开始,那婀娜的身体一块块收紧、发皱,变成了可怖的褐绿色。
她拼命挣扎着,可喉咙被冰嗜冻结,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变为一具干尸,惊恐至极的神情随着生命力的流逝而扭曲,永远烙在了她的脸上。
五级重剑士的生命力迅速流入沈芙嘉体内,她闭眼吸收,舒适地喟叹。
三年半了,她终于又进阶了——
待彻底吸收完女人的精华,沈芙嘉收回了冰嗜。右手一松,干瘪如树皮的尸体从墙上滑落。
沈芙嘉嘲弄地掩唇,脚尖碾了碾女人的胸口,将脆弱的皮肤和枯黑的胸骨一并踩碎,压得那本就暴突的眼珠也滚落下来。
真是的,送来这么个丑八怪来,也不怕倒了茶茶的胃口。
她终于是身心舒畅了,右手一挥,将一地的残渣收入储物器里。
一回头,沈芙嘉看见了挂在衣架上的醒目外套。
她眉梢一挑,抬步走去,将衣服一把扯下。
什么东西,还给她来孙策收服太史慈那一套。
将衣服收入储物器中,沈芙嘉转身离去。
她回到车上时,小慧被堵得才前进了一公里。
透过后视镜,她好奇地问道,“部长,您刚刚干什么去了,怎么那么高兴。”
那张柔美的脸白里透红,像是桃花被雨露滋润了一般,分外美好。
“没事。”沈芙嘉支着下巴,弯眸道,“走吧,申请空中车道。”
“哦,好。”
翌日
首相府内,听了汇报的钦荆正深深拧眉,“好好一个大活人怎么会凭空消失?”
沈芙嘉站在他身边,温顺地帮他研磨,“百里大公走的时候,府里的下人还见过她,那必不会是百里大公动的手,何况她这次去尧北,把整个府里的百里弟子都带走了。”
她斟酌着猜测道,“不是百里大公——那府里除了义父的人,就只剩下保皇派了。”
“尧庆丰……”钦荆正眯眸,“不,他没有这个胆量,只可能是柏长安那个老家伙。”
沈芙嘉将墨棒搁在一旁,低眉顺眼地附和道,“女儿也是这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