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鸳和严煦推开休息室的门,被宗族排斥的沈芙嘉和柳凌荫正在里面休息。
见了她们,柳凌荫问,“怎么个结果”
“已经准备攻城。”严煦道,“你们同我们一路,陪在宓茶身边,从皇宫正门攻进去。”
柳凌荫一点头,表示知道。她取出了聚炎,活动筋骨,准备大战。
陆鸳的目光从柳凌荫扫到沈芙嘉脸上,打量了一番她们的表情。“童泠泠还陷在里面,你们一点儿都不着急”
沈芙嘉一叹,“担心也无用,我相信泠泠。”
“说实话吧沈芙嘉。”陆鸳反手一抓,法杖握住掌中,她还是一副面瘫脸,眸色却深了两分,“钦荆正这么大的动作,你和郁思燕不可能不知情。”
沈芙嘉抬眸,定定地望了陆鸳一会儿。
倏尔,她一笑,“陆鸳,你该是认同我的吧”
“沈芙嘉,你莽撞了。”陆鸳眯眸,“你有没有想过,眼下政变,各国都会对我们下手”
“我等不及了。”沈芙嘉望着陆鸳,“从前我不去想也就罢了,可现在我又和她在一起了。”
“我们两情相悦,一年却只能见上十天半个月”她朝着陆鸳走去,步步紧逼,“我能耐得住寂寞,可我该如何向她解释解释我为什么迟迟不跟她回百里谷。”
沈芙嘉摇着头,“我瞒不住了,陆鸳。宓茶对我已经有失望的意思了,再这么下去,我们之间会生出嫌隙的”
严煦道,“可百里族好不容易安稳下来,你又要让宓茶去接尧国这个烂摊子沈芙嘉,宓茶过得不容易。”
“难道我就容易了么”沈芙嘉抚着胸口,“为了她,我什么都愿意,但我绝不能容许她将我放弃。”
她微微侧身,收拾情绪,“不管出了什么乱子,我都会负责摆平,她什么也不用做,我会处理好一切的。”
陆鸳扯了扯嘴角,冷嘲道,“你想成为第二个钦荆正,宓茶可不是第二个尧庆丰。”
沈芙嘉喝道,“我没有”
“尧庆丰毕竟帮过百里族。”陆鸳将法杖夹在腋下,双手插在裤兜中,淡淡道,“沈芙嘉,分开十年,宓茶不了解现在的你,你也不了解现在的她。她做了五年的族长,战场商场都经历过,各路人马、牛鬼蛇神都打过交道,远比你想象的精明。”
“只不过她觉得对不起你,盲目地相信你,有些事才没往你身上想。”
“宓茶将尧庆丰视为恩人,你却为了她把尧庆丰全族都屠了我提醒你一句,宓茶这辈子唯一恨过的人就是姬方缙。”
“一旦宓茶反应过来,那才是你们生出嫌隙的时候。”
陆鸳夹着法杖转身,斜了沈芙嘉一眼,“你最好祈祷钦荆正当场暴毙,否则后续的审问中,他就会供出些让你不高兴的东西。”
沈芙嘉目光阴鸷,她当然知道,用不着别人提醒。
当初明明是她前后奔波,才将百里族迎进来的,尧庆丰算什么恩人如果没有她,尧庆丰只会将国门关闭,和百里族划清关系
他迎百里入国,不过是为了制衡钦荆正,这种人凭什么被茶茶视为恩人她才是那个对百里族有助益的人
陆鸳出了门,严煦看着目光微沉的沈芙嘉,又看了一眼房角的柳凌荫。
柳凌荫撸了把头发,“行了,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没什么可纠结的了。宓茶也明白,政府和百里族的矛盾越来越大,早晚会爆发,你我只不过是催化剂而已。”
唯一让她过不去的,是屠杀了尧氏满门。
可沈芙嘉说的没错,如果不把皇族解决干净,必会有人借着复兴前朝的名义作乱。到那时,被伤的就是百里子弟了。
严煦垂眸微叹,“出发吧,军队已经列齐了。”
帝都城内,钦荆正已入主皇宫。
大半个尧国官员都为他马首是瞻,除沈芙嘉外,早有谄媚之臣撺掇他上位。
如果不是百里族手中有他致命的把柄,尧庆丰和保皇派又恨他入骨,钦荆正并不想走到这一步。
皇宫之内,钦荆正张着臂,由宫女为他试穿龙袍,他问,“找到沈芙嘉了么”
“没、没有”內侍弯着腰回应,“宫里的尸体都处理干净了,没有看见沈大人和皇伪皇。”
沈芙嘉说好了要将皇帝送去西南行宫,可那里的人回报,目前为止并没有看见沈芙嘉和尧庆丰。
钦荆正联系了她几次都没有联系上,答应了今早要来的袁禹默会和两位王级也不见踪影。
“去传送站查”内政大臣道,“明天就是大典了,她这个国防大臣到底跑到哪去了”
沈芙嘉不见了不要紧,可尧庆丰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內侍苦着脸道,“奴一早派人去了传送站,但百里族那边儿非要看伪皇的手令。”
尧国境内两条传送线,一条是百里族自己的,一条是百里族出资帮着政府建造的。
两条线都在百里族手上,就算是政府想要查人,也得先经过百里族的审批。
“什么”内政大臣薄怒道,“那柳凌荫和童泠泠呢,她们找到了没有”
“也没有”
他当即挥袖,对着钦荆正道,“这百里族是真留不得了,国家的交通和通讯被他们捏得死死的,如此下去,国家安全哪还有半点保障”
“罢了。”钦荆正挥了挥手,宫女们将试好的龙袍脱下。
“百里族横行霸道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眼下须确保大典顺利。”
“这个节骨眼上,沈芙嘉和尧庆丰会跑去哪儿呢”内政大臣疑惑道,“即便她是保皇派的奸细,现在尧氏已经被灭。我看她不像是个忠厚老实的人,应该看得清局势,知道自己该选择哪边才对。难道是半路上被百里族截杀了”
“陛下”不等钦荆正说话,门外跑来一将,“百里族、红族和柏族率军攻城”
“什么”内政大臣脸色微白,看向钦荆正,“沈芙嘉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三位王级也还没到,这可如何是好”
钦荆正将手中的茶盏定在桌上,“不慌。”
他起身,喝道,“将柏长安、宋如玉和前太后皇后绑了,挂去城门上另”钦荆正眸光一转,道,“就说尧庆丰在宫里,还活的好好的。”
“是”
城门之外,林族长与林雨衔吟唱着,细细密密的荆棘攀上了一片城墙,荆棘陷入了石壁当中,强大的生命力将石壁一点点撑开,簌簌落下石粉。
当木系的荆棘深入城墙后,火系能力者即刻引火,火焰顺着荆棘一路向上,随后由雷系引爆。
轰的一声爆响,这座矗立了数百年、能够挡住三级以下狂战士重击的尧国首都被凿开了一个口子。
大军一拥而上,城墙上忽而有人高喝“百里觅茶”
宓茶坐于陆战车内,听见声音,她一抬头,见城门顶上被推来了几个人。
为首的是昏迷不醒的老财相、柏氏族长,柏长安;他后面是太后红氏。
两人都被能力束缚器捆着,脑袋上顶着枪。
“家主”柏族子弟顿时停了下来,红族子弟亦不敢轻举妄动。
“陛下有令”城头站着的是陆军大臣,“命尔等速速退去谁敢上前半步,我就杀了这两个人”
宓茶起身,站在车内,仰头望他,“是哪个陛下”
“当然是吾皇钦氏”
“你们好大的胆子”柏氏子弟怒骂道,“尧国姓尧皇帝怎么会姓钦”
宓茶抬手,制止了底下的义愤填膺,她问“丰君在哪”
“他好着呢,就在皇宫里。”陆军大臣手腕一抖,抛下一张圣旨,“这是尧庆丰亲笔传位诏书,他自知平庸无能,主动禅的位”
宓茶没有去捡那张诏书,她握着星汉杖道,“百里族是丰君亲口承认的亲宗,我身为二等公,有权率本族子弟入宫探望。”
“陛下不需要你的探望”陆军大臣喊道,“百里觅茶,现在太后和皇后的命都在你手里,当初尧庆丰对你如何,你可得好好回忆回忆。”
宓茶座位旁的郁思燕冷笑一声,“别给我来这套”
她一挥手,宗族身后忽然跑出来几十名记者,对着城墙上录像拍照。
陆军大臣面色一变,“你们想干什么”
郁思燕扬声喝道,“你敢拿人命威胁百里族,百里族就能在二十秒内,把你的所作所为传播到天涯海角我倒要看看他钦荆正如何善后”
“那也是百里族造反在先”陆军大臣指着被炸开的城墙,“你们都率军攻进来了,我们不过是自保而已”
他到底顾忌着郁思燕是个王级巫师,拥有蛊惑人心的诅咒,于是离开了城墙,躲去了下面,隔着城墙喊道,“谁敢轻举妄动,我就杀了太后皇后和尧庆丰”
城前人头攒动,入城口就在眼前,可谁也不敢向前一步。
皇帝皇后和太后都在对方手中,谁都担不起这个责任。
宓茶看向身旁的郁思燕。他们和钦荆正僵持不下,该如何是好
正进退两难时,军中忽然有人喊道,“他说谎陛下已经被钦荆正杀了”
众人一惊,寻声看去,说话的是突然冒出的沈芙嘉。
沈芙嘉拔出佩剑,遥指城上,“我昨夜从宫中出逃,亲眼看见钦荆正杀了皇帝连太后皇后都被他们绑了过来,皇帝若是还活着,为什么不在城上分明是已经死了”
这话如惊雷落地,“什么,陛下已经死了”“陛下是被钦荆正杀死的”就连宓茶都不禁一怔。
尧庆丰死了他就这么死了
上回相见时,他还对着自己笑,不过三四个月而已,那个男人就被人杀死了
不她看向了沈芙嘉,这么重要的讯息,嘉嘉为什么现在才说
城内的陆军大臣听见这话,跑上来一望。
“沈芙嘉”他震惊道,“你怎么会在下面”
他猛地反应了过来,“好啊,原来你早就投靠了百里族,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亏陛下将你视为亲生女儿”
沈芙嘉喝道,“我与老贼不共戴天,屈身于他只是为了丰君如今尧氏满门为钦荆正所杀,我自然要为他复仇”
“你信口雌黄”陆军大臣眸中划过一丝慌乱,“尧庆丰没死,他就在内宫”
“那你让他出来”
“他虽已禅位,但也是前朝皇帝,凭什么要来这里见你们”
“顾左右而言他,丰君分明已经死了”沈芙嘉长剑一挥,指向破口处,用能力将声音传播出去,“冲进城,为先皇报仇”
皇帝已死,众人再不束手束脚,趁着沈芙嘉的命令,大军涌入城内,厮杀长吼,“冲”
“住手都给我住手”眼见帝都守不住了,陆军大臣急忙喊道,“皇后太后还在这里,谁敢放肆”
沈芙嘉左手高扬,一席金光灿烂的龙袍舞于空中,“我奉陛下口令,杀死钦贼,不得有误谁敢阻拦先帝遗诏”
龙袍一出,再无顾忌。
数万军队冲入城内,拉开了炮火。
城内的尧军连忙阻拦,双方斗在了一起,车子被堵在后面,柳凌荫索性下了车,剑气开到了三丈三,火红的剑光在尧军内挥舞斩杀,仿若切瓜砍菜一般,步步生莲接连开启,在狭窄密集的城区里到处开花,一人便扫出一条路来。
严煦、江泽兰等水系法师释放出一张张随身护盾,罩在了己方士兵身上;陆鸳召出了乌赫、阿萨贝尔以及莉莉娅,洪梦霖也将柯帝士放了出来。
羊蝎子长尾一扫,看着四周那么多人类,桀桀桀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