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那是个从小就能为了达到目的而不择手段的女人,沈芙嘉想要的东西,从来就没有失过手
宋国万家别苑
沈芙嘉来到宋国已经两天了,从柏芳彤将她放出来的第一刻,她就赶往了宋国。
她见了万纪山,说说笑笑聊了两天生意上的事,其余的,一概不提。
当尧宫遭遇轰炸的时候,沈芙嘉正与万纪山坐在他的私人湖畔垂钓。
阳光明媚,蝉鸣阵阵。
万纪山支着鱼竿,望向那一动不动的浮标,道,“沈大人,您若有急事,不必陪我在这儿虚度光阴啊。”
沈芙嘉亦望着自己的浮标,“修生养息,怎么能叫虚度光阴。”
万纪山斜看了她一眼,“您真的不急”
沈芙嘉玩笑道,“莫非是您嫌我烦了要是这样,那我马上就走。”
“哪里哪里。”万纪山摆手,“只是老朽听说,贵国帝都发生了不小的动静。”
“您耳目真灵。”湖泊上荡起了一层浅浅的涟漪,沈芙嘉眉梢一挑,将竿收起。
一条手指长的小鲫鱼挂在钩上,万纪山见了,笑道,“记得我第一次钓鱼,也是这样一条。”
他看着沈芙嘉将鱼取下放回水里,安慰道,“慢慢来,大鱼总是少的。”
“是啊,”沈芙嘉莞尔,“大鱼总是有的,所以我不急,只是有点可惜”
万纪山瞥向她,她轻轻一叹,“不知道未来什么时候才有这么好的环境了。”
这话说得晦涩,可万纪山听明白了,他收回目光,看向自己的浮标,“听沈大人的意思,是觉得百里族无望了”
“内忧外患,任谁都是这样想的,可惜我好不容易和他们搭上桥,才赚了没两年,往后还不知道尧国会变成什么样。”沈芙嘉感叹着,后知后觉地看向万纪山,“咦,难道您不这么想吗”
“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商人,哪能对国家大事有什么见解。”
“哎呀,”沈芙嘉弯眸,“万老先生,我们都认识多少年了,您在我面前怎么还说这些虚话。有什么就说呀。”
万纪山失笑,“那我就在内阁大臣面前班门弄斧了。”
“您说。”
他望着微风拂过的湖面,缓缓开口,“尧国的情况,我这个外人看不清楚,但交易市场上的数字,我能窥见一二。”
“战争开始以来,百里族在战争贷款上的利息比禹夏任何一国都低应该说,任何时候,百里族拿到的贷款利息都是全球各大组织里最低的。”
“我听说过,”沈芙嘉道,“百里族的征信十分出名。”
“是啊,虽然风景如画的百里谷毁了,但百里的历代族长还给她们的子孙留下了一笔无形的巨额财富,全球没有哪个组织的征信系统能和百里相比,人人都愿意借钱给他们。”
万纪山的浮标动了,他眯了眯眸,没有提竿。
“沈大人,时代不同了,现代战争的背后多是财富的较量。各组织为百里族的贷款利息没有提高,您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么”
沈芙嘉看向他,请他赐教。
“这意味着,这个世界上最顶级的富豪们,都相信着百里族。”
他倏尔收杆,一条成年男子胳膊长的草鱼悬在了钩上,正拼命挣扎。
鱼落桶中,将水拍出二三。
万纪山抬头,与望着他的沈芙嘉四目相对。
“那您呢,”沈芙嘉一字一句地轻声问,“要是百里族问您贷款,您会借吗”
万纪山答道,“当然。任谁看了百里族这五年的成果,都会愿意投资他们的。”
“只是,”他笑了笑,叹息一声,“百里族最瞧不起我这种黑心肝的商贾,他们是宁死都不会要我的钱的。”
沈芙嘉了然。
她道,“钱这么好的东西,不会真的有人不要,只是要的多少和要的时机而已;走投无路时哪还管什么清高。”
她又问“如果百里觅茶问您借钱,您会出多少”
万纪山垂眸,道,“有多少,出多少。”
“这话含糊,像是客套。”
万纪山仰头,他桶里的大鱼扑棱棱地跳。
半晌,他道,“若我独身一人,便出一人之力;若有一家,便出尽家底;若我有一国便倾国而助力。”
沈芙嘉微讶,“您那么大方这可是一场豪赌啊,再怎么说,百里族现在的局势都不容乐观。”
万纪山摆手而笑,“不过虚设而已,百里觅茶又怎么会见我这种人呢。”
沈芙嘉暗暗蹙眉。
万纪山是个聪明人,所以她不需要像是商业汇报那样,将支持百里族的益处跟他一一说明,这位大商早就看懂了其中利弊。
支持百里觅茶掌国,对于和尧国接壤的小国宋国来说,不管是政治、经济还是军事,都能得到巨大的利益。
但万纪山的话并不夸张,沈芙嘉再清楚不过,宓茶就算是死,也绝不会沾染黄赌毒相关的资金,更不会愿意和沾染这块生意的商人达成合作关系。
要说服宓茶,并不容易。
但沈芙嘉目光微凝,心中是万分的不甘心。
她处心积虑整整十五载,宓茶也在尧北呕心沥血经营数年,她们最好的青春年华全都砸在了尧国这片土地,好不容易苦尽甘来,要她放弃尧国的基业,沈芙嘉绝不甘心。
帝都缺人,她必须尽快拉来援军,将叛军缉拿剿灭。
曙光近在咫尺,她怎能在这时候放弃,沈芙嘉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宓茶的尧国保下。
茶茶沈芙嘉咬唇,就当是她恃宠而骄,这么多年来她从未问她要过一分钱,也不求能有什么奢华梦幻的婚礼,她什么都不要,就包容她这一回的任性罢她会将余生都奉献给百里族,偿还今天的这一场交易。
“万老先生,百里觅茶和以往的牧师可不一样,事到如今,她巴不得接纳您的好意。”沈芙嘉知道万纪山想要什么,“只要您愿意,我立刻操办后续事宜,相信不管是您和百里族,还是贵国与我国,未来都能建立密切的合作关系。”
万纪山探究地看着她,“沈大人,老朽冒昧问一声,您和百里族长到底是”
沈芙嘉掩唇微笑,“君臣而已。”
她遮在唇前的那只手上,一枚廉价的戒指在盛夏的阳光下闪闪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