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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9章 第五百零九章(2 / 2)

E408 江枫愁眠 4565 字 2022-10-02

他浮在了熔岩之上,身体被一层护盾包裹着,这便是他在步步生莲下毫发无伤的原因。

蹇冧不具备飞行能力,也没有盾技,他身上的盾纯粹由深厚的能力凝聚。

三人很清楚,光凭她们的单一技能是无法击败蹇冧的,因此,熔岩之界并非终点,在它之后还要配合施展付芝忆的一级大技能剑落九霄。

大地金黄璀璨,高天之上,一抹巨大的青色法阵铺开,和下方的熔岩之界照相辉映,将半边白日染成碧色。

亮青色的法光充斥着付芝忆的双瞳,倏尔,她横剑长扫,口中呼啸。

上千青色剑影从高天法阵刺下,剑雨纷飞,如神兵天降,密集地刺入地上的熔岩。

受到冲击,地表的熔岩沸腾高溅,每一柄青剑落下都激起两三丈高的岩浆。

天上地下的剑落九霄与熔岩之界结合在一起,如臼齿一般,咬杀了其间的所有生命,不留一点躲藏的空隙。

蹇冧眸光闪过一道精光,不闪不避,翻转长枪,上身后倾,一柄白缨枪于头顶舞花如影。

叮叮叮上空的长剑刺向蹇冧,又被长枪舞碎,发出银针落盘般的清响。

不论落剑几何,在蹇冧纯熟、老练的舞花之下,没有一道能够透过长枪刺入他脚下的熔岩。

付芝忆浮于金黄色的熔岩和碧色的剑阵之间,分割天地阴阳。

她竖剑于胸,剑技不断,三级技能双生、七级技能浮光掠影、五级技能落燕接连开启。

一抹翠色青影从她身上移出,首先保存一倍能力;随后,七道剑影自她胸前的长剑上分离,自不同角度朝着蹇冧刺去;悠长的燕鸣在熔岩之上回响,三只长尾青燕呈弧形翱翔在七道剑影当中,直击蹇冧中路。

熔岩之上闪烁着不间断青光,最后登场的付芝忆蓄力许久,在这一刻将浑身解数使尽。

剑技包围了蹇冧,不给他留半分喘息。

蹇冧枪杆持中,两头齐舞,眸中的猩红更浓一层,身上由能力凝聚的护盾骤然爆开,将四面八方的攻击全部弹回

这么做的确抵挡了付芝忆的攻击,但同时,他下方受到冲击的熔岩亦被炸起了一道惊人的岩浆之柱,将蹇冧大腿以下的衣料悉数熔化,并在裸露的腿上留下了一层红色的烫伤。

落燕和浮光掠影虽然没有直接伤到蹇冧,但也就此破除了他身上的防盾。

付芝忆如一道清风,在蹇冧破盾之时瞬移至他身前,没有留下半点残影。

她手中的长剑迅疾地刺向了蹇冧面门,蹇冧虎目一睁,在迸溅不止的岩浆之中精准拦下了付芝忆的剑。

比起上一回,他的速度有了质的飞跃。

付芝忆一惊,蹇冧竟把狂化开到了极致

要知道,这里不是有时间限制的竞技场,在战场实战上,狂战士开启的狂化程度越大,死亡的风险就越高。

何况此时蹇冧的部队几乎都被调离,他身旁身后已经没有援军和高级能力者,只能依靠自己。

开启最高狂化意味着他的战斗时间被固定在了十五小时之内,十五个小时后,如果蹇冧没有击败所有敌人,就会虚弱得任人宰割,届时连一名九级能力者都能轻易杀死他。

付芝忆心下震惊,但不妨碍手上出剑迅疾。

开启最高限度的狂化后,蹇冧的速度跟上了她,力量和防御更是远超出付芝忆。

不过三四个回合,付芝忆便觉得双臂发酸,虎口发麻。

这时候,蹇冧脚下的熔岩之界逐渐消失,露出了底下的焦土,虽然依旧滚烫,但对同为火属性的蹇冧来说已经构不成伤害。

踩在坚实的土地上,他的招式愈发稳健,付芝忆立刻抽身,青色的分身代替她上前作战。

在付芝忆抽身离开的刹那,巨大的战斧飞转而来,围绕蹇冧旋转一周,留下十八颗火珠。

中央的蹇冧被双生的分身缠住,火珠又一次爆开,同样,蹇冧又一次硬生生用能力为自己套上了一层护盾。

从始至终,他没有使用任何技能,仅仅利用最基础的枪法,所有能力都用在了凝盾上。

如果此前有谁告诉她们,任何大技能都能被基础招式破解,她们必不以为然。

除非双方等级差距大到了一定程度,否则根本不可能实现。

大技能之所以珍贵,就是因为具备了普通招式所不能达到的力量,否则还要大技能做什么

但是今天,等级只比她们高出一级、甚至一级不到的蹇冧让三人见识到了返璞归真的威力和魅力。

火珠爆炸散去,蹇冧长枪一扫,刺破四周滚烫闷热的空气。他猛地抬头,双眸如鹰隼犀利。

半空落下一道流虹,在付芝忆和童泠泠施展技能之后,柳凌荫从空中俯冲而下,直击蹇冧颅顶。

左脚侧移,老人驱动着遍布疤痕的身体,令双脚扎根大地。

一声重击,他横枪接住了斩下的聚炎。双方一上一下地短暂交视,蹇冧猩红狂化的双眸沉静如水,柳凌荫漆黑的眼中燃烧着凶猛如潮的杀意。

为什么不用技能、为什么一个技能都不用该死的老头,都到这一步了,竟如此狂傲,如此蔑视她

“嗬”柳凌荫先发制人,借枪杆作支撑点,身体形成一个完美的直角,左脚狠戾踹上了蹇冧胸口。

在她发力的同时,蹇冧枪杆骤斜,不给柳凌荫借力的机会,一个侧步,枪把抽向了她的侧脸。

这一抽让柳凌荫耳朵嗡鸣,眼前一黑,陷入了短暂的麻痹。蹇冧趁势回枪前捅,一柄战斧突然架住了枪尖。

童泠泠挡在柳凌荫身前,力量恐怖的长枪顶将她顶退两步,贴到了柳凌荫身前。

顺着这股力量,童泠泠肩膀一展,用后肩将麻痹下的柳凌荫顶出战圈。

她和蹇冧正面交锋,三只长尾青燕从童泠泠身后环飞冒出,去了蹇冧腰间。

蹇冧收枪如线,两侧舞花,枪头枪把同时将青燕击碎。

这一场战斗,蹇冧没有堆砌眼花缭乱的技能,而是回归了最简单的一招一式,落到了再朴实不过的基本功上。

他没有使用任何一个技能,一方面是为了节省能力,用来凝盾;但更重要的是出于某种豪迈悲壮的情怀。

生命的最后,老人退去了所有鲜亮繁重的外壳。

他不再是北清的战神、饱受排挤的将军,他甚至不是等级仅次于国王的能力者、不是狂战士,他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练了一辈子枪的普通人。

蹇冧四岁练枪,这是他最后的枪法,任何技能都是在粗暴地亵渎这一百二十年一招一式的勤修苦练。那样不美。

柳凌荫、童泠泠、付芝忆三人和蹇冧在场上展开了拉力战,蹇冧已经施展了最高的狂化,只要拖住十五个小时,胜利就将属于她们。

交手不久,三人很快发现了对付蹇冧的最佳方法。

付芝忆操控着两柄轻剑,每当童泠泠和柳凌荫不敌时,就将她们拉到空中,换她开启远程技能缠住蹇冧。

等柳凌荫和童泠泠缓过劲后,再落地攻击。

从艳阳高照到月上中空,四人无止境地战斗着。

蹇冧手中的枪缨被烈火焚去了一半,残留的缨尾看不出红白,变得焦黑。

他未曾停歇过片刻,而三人亦未曾使用过一次恢复、治愈剂。

有付芝忆在,她们拥有很多喝药的时机,但或许是出于最后的尊重,在体力彻底告竭之前,她们谁都不想依靠外力。

十二个小时后,童泠泠率先支撑不住,她的狂化时间耗尽,握着战斧跪倒在了战场边缘。

柳凌荫和付芝忆的体能同样见了底,两人剧烈喘息着,衣衫湿透,步伐发虚。

付芝忆扫了眼身旁的柳凌荫,用眼神询问是否需要将她拉到空中进行第一次喝药恢复,柳凌荫没有收到她的视线,她的双眼紧紧盯着不远处的蹇冧。

“嗬”陡然间,柳凌荫双手拖剑向前奔去,她的碎发被汗水贴在了鬓旁,奔跑之际,眼睫上坠下了两颗汗珠。

她笔直地冲着蹇冧而去,没有任何技巧、没有任何策略,近乎鲁莽地自杀奔袭,比起蹇冧,她更像开启了狂化的状态。

战斗了十二个小时,狂化下的蹇冧依旧保持着惊人的冷静。

柳凌荫的剑摆得低,他手中的枪杆在空中一抖,震出浑厚的破空声,一招拦路虎,枪尖捅向柳凌荫面门,在柳凌荫抬剑格挡之时,往回带杆,向下拦挡,将她的剑打去地下。

柳凌荫骤然转身抽剑,借以身体的旋转,将被拦截在地的聚炎从枪尖下抽转而出,一个转身,她从枪杆侧旁转去了蹇冧身前这是这十二个小时以来柳凌荫第一次靠近蹇冧,也是她第一次放弃所有防守。

腰腹带动重剑,剑刃挥出一轮绚烂炽热的火光,重重斩向了蹇冧。

这第一次的靠近不依赖任何技能,只是最纯粹、单纯的挥剑,是她从拥有聚炎起便日复一日的、最枯燥乏味的训练。

火红的剑光落入蹇冧眼帘,他猩红的瞳孔露出了一抹怔忪,很快,蹇冧迅速抽杆,贴合着柳凌荫腰侧的枪杆抽破了她的衣料,锐利的菱形枪刃就此在柳凌荫的腰上拉出一条三寸深的口子。

柳凌荫没有闪避,她双眸紧盯着蹇冧,眼中只有蹇冧。

聚炎落下,在蹇冧的左膀上划出一条一尺有余的剑伤,热血飞溅,抽回的枪刃再出如箭,直直地捅入了柳凌荫的腹部。

她还是没有格挡,只是抬起左手。枪尖入体的瞬间,柳凌荫手上出现了一把短枪。

一管蓝色的药剂从刺来的枪杆上方,射入了蹇冧的胸膛。

长枪抽回,柳凌荫腹前血肉飞溅,咳出一喉热血,扑倒在了地上。

和她一起倒下的是蹇冧。

退狂化剂命中了他,针对一级上阶狂战士的退狂化剂还不稳定,没有百分百的成功率,唯一能确定的是,狂战士的狂化时间越长,它的成功率越高。

柳凌荫和蹇冧双双倒下,蹇冧捂着被射中的胸口,眸中的猩红不受控制地消退,最终恢复了漆黑。

他甩了甩脑袋,视线变得模糊,虚弱感不断上涌。

在模糊的视野里,他看见对面的女人撑着巨剑,蹒跚、踉跄地站了起来。

她摇摇晃晃地朝自己走来,腹部血流如注,染红了半身衣裳。

蹇冧仰头看她,“为什么不躲咳”

交手多时,柳凌荫一直十分谨慎,那一记抽枪,在枪刃勾破柳凌荫皮肉之前,擦破衣料的枪杆足以提醒柳凌荫闪避,但她没躲;

被伤之后,面对平刺而来的枪尖,她只需向外两步便能躲开,可她站在原地,寸步不挪。

蹇冧没打算活过今日,但柳凌荫不是。他不明白,为什么柳凌荫会突然改变打法,变得比他还不要命,她明明可以、也应该躲开那两枪。

柳凌荫撑着剑,腰侧和腹部的血顺着大腿留下,润湿了脚下的焦土。

她俯视着跪倒的蹇冧,眼中却没有半分得意和高傲。

她轻声回答,道,“那对您不尊重。”

到了最后,柳凌荫终于理解了这场战斗的意义,当对手以命相搏时,如果她不付出同样的觉悟,那就永远无法取得胜果。

这是战士之间最基础的尊重。同时,当一名剑士比起自己苦练出来的剑法而更依赖上天赐予的技能时,她便已经落入了下风。

这一战令柳凌荫回忆起了许多被她遗忘的珍物。

大学之前,她每天都挥舞着聚炎,乐此不疲地寻找更快、更好的出剑方法;可大学之后,随着等级的提升,她的关注点全部转移到了如何充分利用能力、如何拥有更强大的技能之上。

令聚炎发光的不再是她,而是能力。

她彻底成为了一名能力者,而非自己曾经引以为豪的剑士。

蹇冧瞌眸,吃吃地笑了出声。

“动手罢。”他道。没有求饶,没有遗言。

柳凌荫抬起聚炎,动作之间牵动了腹部的伤口,血液如泉而涌,可她的脸色十分平静,眸中神情复杂万分,唯独没有痛楚。

最后,她用连蹇冧都听不见的声音低低道,“我受教了。”

蓝石海湾上,一抹高浪拍上了礁石。

清朗的夜空之下,距离侗省最近的一块礁石上静立着一抹颀长的身影。

大海浪起浪涌,海风将他身上的长袍与墨发掠起,那头墨发之间有一束银白色的长发。

月光黯淡,灿烂的星光之下,决缡抬头,望向满天星辰。

抬头之际,他鬓上两缕墨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悄然镀上了银光。那束银发又添两缕。

咸湿的海风拂过,决缡抬手,西北而来的风中夹杂了一点不知何物烧出的烟灰。

它落入玉白的指尖,不等搓捻,自己便在下一股劲风之中碎作点点黑色的齑粉。

尧国拿下了侗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