册封典礼结束后,新晋的九十一位军官每人提了一框糖果,与女王的代表——两名国防秘书官一起,走街串巷,将新年的糖果洒向整个帝都。
这一项活动把热闹的气氛推到了高潮。
在沈芙嘉提出这一节目时,严煦曾担心,会不会有夏国、禹国的国民埋伏在帝都内,趁机刺杀将军们。
沈芙嘉道,“严格控制来往人流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要是真的有禹夏的暴徒要作乱,那不管是将军还是百姓都一样危险,新春佳节,总不能还禁止全城百姓出行吧?”
她复道,“禹夏的高级能力者都被剿灭得差不多了,在帝都册封的全都是三级以上的能力者,除了百里大校……对,让她和你同行,其他的将军要是被一个小小的刺客给伤到,那也正好让他们归还身上的勋章。”
严煦点点头,沈芙嘉说得不无道理。要是真的有刺客暴徒,比起三级以上的军人,手无寸铁的百姓们才更加危险,将军们游城,反而还能起到保护市民的作用。
授勋典礼完成后,末批册封的四人便分别从东南西北四方主路出发,其余的将军也被安排进了各条道路中。
册封前的巡城是为了展现军威,故而坐在车上,这次则是为了与民同乐,因而所有人都徒步前行。
绝大部分民众体谅将军,会主动为他们让路,实在拥堵时,众将军也能直接跃过去,但毕竟是近距离接触,总会生出些有趣的事来。
严煦走得不如攻科快,手中的法杖又长,于是三步一停,老是有人拉住她的法杖。
她不是那种威严赫赫的人,气势并不强硬,被人拉住法杖了,只是转身低头,嘴里不停地念,“抱歉,请松一松、松一松……”
见她如此谦卑,人们胆子大了起来,拉她法杖的就更多了。
一环还没走出,严煦就道了近百次的歉,也不知道她是来受礼的还是来谢罪的。
小孩子们最是大胆,对着她手中冠着大颗法石的法杖十分心动,竞相伸出手来,“给我摸摸!”“我也要摸摸!”
严煦一边艰难地撒糖,一边被人抚摸法杖。
在百里政府成立之前,尧国是一个年年都有洪涝水灾的国家,人们对水系能力者十分敬畏,何况严煦还是王级上级的水系法师。
在不少人眼中,她俨然就是水神龙王,她的法杖也成了龙王庙里的香炉,仿佛摸一摸就能获得福泽,来年就能风调雨顺、无旱无涝。
严煦进退两难,在一片吵闹中,她听见身前传来一声细细的稚声。
扎着两个小揪揪的女孩正仰望着她,“有了这个,你就能变成仙女了吗?”
严煦愣了下,一头雾水,她旁边百里大校失声笑道,“严总,我看您还是转移一下人们的注意力吧,这后面还有那么多路,像这样得走到什么时候?”
严煦头疼不已,“那我又有什么办法。”
百里大校凑到她耳边,嬉笑着说:“您忘了,从前您每年冬天都会来哄我们开心呀。”
经她一提醒,严煦想了起来,当年她还在百里谷的时候,每年冬天都会去牧书堂和百草园建冰雕,供孩子们玩乐。
百里大校就是第一批玩到严煦冰雕的孩子。
“好吧,我试试。”她安抚下孩子们,告诉他们,虽然自己变不了仙女,但是能变出仙女来。
随后,严煦在屋顶、空地上凝出了从前给小牧师们看的冰雕,南瓜马车、迷你城堡、汽车飞机、铠甲勇士……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仙女公主。
这些精美的冰雕一出,人们的注意力果然被分散了些。
如此,严煦一边走,一边道歉,一边撒糖,一边塑造各类冰雕,忙得焦头烂额、不亦乐乎。
其余的将军们情况稍好一些,倒也没她那么窘迫。
付芝忆极其敏锐,根本不给人们拉扯住她的机会。
她仿佛是一尾青色的泥鳅,明明就在眼前,却没有一个人能把她拉住。
没有人碰到她,过了一会儿,她看着其他军官被人戴上花圈、握手问好,自己又不乐意了,于是停下来,站在路中,高举双手,大声喊道,“谁想飞飞,到我这里!”
女王的特使慕一颜走在她后面,忍不住别过脸去,深觉丢脸。
若是孩子,付芝忆一手抱一个,脖子上再骑一个;若是成年人,她就用手拉着;若是老人,她就蹲下来将人背在背上。
到最后,她都忘了今天是来撒糖的,还以为自己是一架旋转木马,遇见人就问:“你要飞飞吗?”
另一名女王特使秦臻则和柳凌荫一路。
柳凌荫身上气势太强,倒没人敢在她面前放肆,可这不代表她就一路顺畅了。
走出十几公里,忽然有一年轻男子从人群中闯出,紧盯着柳凌荫不放。
柳凌荫脚步一顿,戒备疑惑地回望他。
男人也不说话,就直勾勾地盯着柳凌荫,柳凌荫眸色微冷,这小伙子想干嘛?
秦臻察觉到了这边的异样,连忙走过来视察情况。
就见两人在路中沉默地对峙片刻,突然,这名二十岁左右的年轻男子对着柳凌荫单膝跪下,从储物器里取出了九十九朵玫瑰花!
当着全帝都市民的面前,他涨红了脖子,大声喊道,“元帅!我想和你结婚!”
此话一出,惊起了千层浪。
群众呼声暴起,秦臻震在了原地,她用余光去瞥柳凌荫,柳凌荫同样也是被吓得不轻。
片刻,她回过神来,喊了一句:“胡、胡闹!”
这一声中气不足,威风凛凛的五星上将被臊得脸颊飞红,语气也凌乱了起来。
男子捧着花大喊,“元帅,我是认真的!”
“认什么真!”柳凌荫嗔道,“你的年纪当我孙子都还欠点!”说罢,她疾步匆匆地绕行离开,男人还在后面大喊,“元帅,我对您是真心的!”
秦臻连忙跟上。
她走去柳凌荫身边才发现,生死不惧的重剑士此时居然双颊发烫,脸上带着两分局促的羞红。
娇羞的柳凌荫难得一见,秦臻忍俊不禁地低声调侃道,“人家对你是真心的。”
柳凌荫立即转头,一双猫眼瞪得极大,“你开什么玩笑!”
秦臻握拳掩在唇前,咳笑了声,“有何不可呢,大元帅。”
柳凌荫恼羞成怒地捶了她一拳,一甩马尾,兀自往前面走去。
本以为这只是一件意外小插曲,万没有想到,如年轻男子这般求婚者居然还有许多。
从前被男人挑剔不够温柔、不够贤惠的柳凌荫,只今天一天便被拦路示爱了整整九回,其中两次还是群体求婚,把柳凌荫吓得生生后退了半步。
她略带慌张地找人求助,一回头,就见秦臻站在后面,正持着情报组的相机取证录像。
相较之下,童泠泠的情况平静许多。
她面无表情、一言不发地撒糖,左一把右一把,活像个洒水机器人。
只是奇怪的是,她兢兢业业、一丝不苟地撒糖许久,篮子的东西不仅没有变少,反而越来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