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刀身上,刃口泛着淡淡的蓝色荧光,汽笛的巨大轰鸣中,一辆车身斑驳的灰黑色列车驶入沃姆车站,刀刃缓缓收入鞘中。
“所有人,一个个排队,不许插队!”亚楠友善的提示着候车的人。
他正在巡视等候列车的第三条队伍,队伍中的人大多蓬头垢面,低头顺目的。在亚楠的注视下,无一例外都低下头去。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们是要和他这位警备员好好相处的。
“这批物资又是送去哪儿的?”
“老地方,长青要塞。”
大胡子男人从风衣口袋里掏出一包烟,抽出一根,给对面的年轻人递上。
男子看了一眼卷烟。
“前线货?”摇摇头拒绝了。
“前面那些人就靠这些特产跟我们换点东西了,这玩意脏是脏了点,但是还算畅销。”
“这东西烧命呢,你以后也少抽点。”
金发男子摘下礼帽,最后还是问男人要了一根。
亚楠斜靠在车厢上,默默地听着里面的讨论声。
有问多少天能到的,也有问会不会提供吃食的,很少有人问是去哪的。看来这节车厢里的人还算聪明,管理起来不会很累。
比起车厢里的人,更迷茫的应该是初来乍到这个世界的自己。
只不过是一觉醒来,四目相对的便是一座女性石雕的空洞瞳孔。神的上方是燃烧的穹顶,迷茫的走出教堂门口,灰蒙的天空和灰屑包裹着整个世界,亚楠感觉自己的心肺被一只手捏住了,迷茫的向前走,迷茫的从路边的尸体上拔下衣服,迷茫的混进难民的队伍里,这股窒息感才稍稍减弱。
“从哪儿来的?”
......
“什么名字?”
......
“唉,估计又是看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无所谓了,带他去18号。”
接过一张红色的牌,亚楠被两个黑衣男人用枪推搡着,将他带向了一道封闭的铁门,卡拉一声,三道卡扣被杠杆拉开,一股臭味传了出来。不待亚楠反应,就被一脚踹了进去。
亚楠扑倒在地上,黏糊糊的触感从手上传来。没想到这么大的个子这么不中用。门后的嘲笑声里,亚楠闻了闻手上的味道,是一股腥臊味混杂着臭味。饥饿和恶心让他的胃痉挛起来。
亚楠向前爬行着,手脚和膝盖不断传来皮肤的触感,他呜咽着,强忍着泪水,终于找到了一个角落,蜷缩在一起,膝弯处的温暖让他感觉到自己还活着,心脏已经跳动到让他的胸腔剧痛。
“知道真实之母吗?”
黑暗里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亚楠终究是崩溃了,眼泪不断涌出。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求求你了,对不起,我不知道啊......”
内心已经崩溃想要吼叫出来,但是嘴巴被一只湿漉漉的手捂住了,严密到让他发不出一点声音。
“啊,你身上有着母神的乳香,真是受上天眷顾的孩子啊,能够得到母亲大人的抚育,真是令人羡慕。”
“老头子你又在给人传教了,哈哈哈,娘胎没待够还想拉着别人一起回去呢。”
亚楠什么也看不见,但是苍老的声音让他稍微平静下来。
“你还没吃东西吧,快吃吧,快吃。”
说罢,老人便将两个小球塞进亚楠的嘴里。
亚楠刚想吐出来,但是老人的手如同铁钳牢牢地捂住他的嘴。
两个小球刚入口,便流出温热甘甜的汁水,牙齿咬合,充满着弹性,球体裂开后,酥热感从口中流入胃里,最后散布到四肢百骸,慢慢的驱散了充斥在亚楠胸中的压抑和窒息,他斜靠在车厢上,蜷缩着慢慢侧倒,仿佛真的回到了襁褓中。耳边虽然传来咒骂与踢打声,然后是阵阵血腥味,但是这些都无所谓了。
还是那卡拉一声,亚楠缓缓推开门,里面还是如同以往一样,没有一个活物,残破的肢体扭曲在一起,和当时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没有酣然入睡自己与安详逝去的老人。
“说实话你这种里面打成这样还能睡着的我是第一次见,你的胆量和个头真的一样大啊,难怪车长特意把你留下来当警备员。”其他警备员用水管冲洗着地上的污渍,血水缓缓流淌到亚楠的靴子边上。
警备员都是军队中的精锐部队,戌卫这个国家的血脉,铁路,以及钢铁巨兽。
列车长特地把他从萨福德审判庭的手里留下,还让他特训之后成为警备员,实在是让他有些想不通。
不过也不是把你特意关进18号间的,现在萨福德那些神经病们已经发疯到失忆都要算进受到污染的地步了,还好这次没有他们所说的污秽要关进去。
警备员将最后一个角落随意冲洗一番后,拍了拍亚楠的肩膀,走了出去。
呜......
汽笛长鸣,一头嶙峋猛兽伴随着白雾,沿着既定的方向,冲向远方。
列车的侧面
1064号
与其他警备员墙缝一般的窗户不一样,亚楠所在的5号车厢由于肩负了侦查的责任,有着方方正正的窗户,这也导致只有侦查员和他共住这个车厢,虽然这里采光很好,住的很舒服。
汽笛长鸣。
瞭望塔内的铃铛响了起来,是列车长在喊他。
亚楠披上警备风衣,走向3号车厢。
刚拉开车厢门,一道带着蓝光的银色残影迎面劈向亚楠。
只有一种轨迹吗?
思考的瞬间,亚楠将刀鞘上举,可惜刚到面门,手刀就已经稳稳地落在头顶。
“还是太慢了,亚楠,思考太多可不是好事。”车长将手放回口袋摸出了一支香烟。
“是的,车长。”
亚楠低下头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