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中的小妹又小声哭诉起来,听得陈冲心中凄紧。
父亲死前,给他们留下最后一点草籽煮成的粥,他疼惜小妹,自己只吃了零星半点,剩下的全给了小妹,却反倒因此坏事,草籽在腹中板结,拉不出来,自是难熬。
“哥哥再去找些吃食,你在此处莫要出来。”
陈冲从桌下爬出,抬眼却看到黑靴筒,旁边凤嘴刀斜插在地上,再往上,是军士如鹰隼般的目光。
“好小子,竟是藏在这里,里面声音娇弱,必是女子,速速交出,我带你去衙门换米半斗。”
军士的声音在寒冬中愈显冰冷。
堂堂大宋,竟然已至拿人命换米的地步,且还是区区半斗米!
陈冲心中凄凉,咽了咽口水道:“官爷误会了,下面是我二哥,方才八岁,又久未进食,声音虚弱。”
“嗯?”
军士猛地一挑眉,“锵唧”一声,凤嘴刀从地上猛然拔起,斜斜比在了陈冲的脖颈处。
“老子出生行伍,难不成连这也听不出来吗?莫要多言,刀剑可不长眼!”
陈冲只能将小妹唤出来,一边低眉顺眼道:“军爷,这真是我家二哥,尚且年幼,故声音不似男子。”
军士往前一步,手中凤嘴刀拄在地上,不知道从哪里摸出块破布,随意在李姝的脸上抹了抹。
李姝脸上灰尘散尽,露出一张稚嫩却跌丽的脸庞。军士眼中露出一抹笑容。
有了这个女孩,他便能有一个交代!自己也不必被仗责了!
陈冲连忙上前一步,低头道:“官爷,二哥年幼,干不得什么重活,不若让我去吧。”
“少废话!”
军士猛地提刀,刀柄狠狠地击打在陈冲的胸膛之上。
“噗通”一声,陈冲本就虚弱无比,这一击之下,直接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军士随手丢下一块写着半斗米的木牌,面无表情说道:“小子,要怪就怪这世道,我不把你小妹带走充数,王尚书就要砍我的脑袋!”
“拿着这块木牌,领半斗米,剩下的,便听天由命去罢。”说完,军士一手提着小妹,迈开脚步朝着外面走去。
“慢着!”
陈冲忽然一声大喝,强撑着身体拦在了军士的面前,用仅剩的力气朗声开口。
“即便是你吃了三斗米,又如何?”
“反正你有病在身,最多十日,便是你暴毙之时!”
军士的目光一凝,下一秒,猛地松开小妹,一把攥住陈冲,狠狠掼到墙脚,眼中满是寒光:“你还敢胡说八道?!信不信老子一道砍死你!”
陈冲胸口传来一阵窒息,但还是目光炯炯,大喝道:“你虽然白布遮面,却仍旧可见肤色苍白,眼眶周围却是乌肿一片,身体虽壮,却是外强中干!”
“脚步虚浮,心浮气躁,这分明是身染重疾,病入肺腑!”“不出七日!必然暴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