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夫卡向鲍力亚询问了枪械库的位置后,就离开了酒吧。
去枪械库的路上,路过了一个花坛,尽管没有园丁也没有人专心对这个花坛进行照顾,但里面还是盛开着几种颜色各异的花。有白色的菊花,还有柳兰和其他说不上名字的花草。有两只麻雀在拨弄着草根寻找种子吃,卡夫卡的到来惊吓到了它们,随即起身飞走了。
花坛的后面是一块健身设施区域,有一套高低单杠,铁柱子都被腐蚀的看着薄如帛纸了。边上还有个倒在地上已经埋进土里的双杠。能用的设备所剩不多。这些东西,都没有人用吗,那个司令手下的士兵都在哪里,目前为止,除了卫兵舍瓦耶夫以外,卡夫卡只见到了零星的士兵在活动。这个问题目前还得不到答案。
军械库位于一所一层的建筑,更像是一座仓库改装的,没有窗户,有宽敞的金属大门,门口也没有见到士兵站岗。
走进屋子,这里曾经是一个办事大厅,几个登记和服务窗口,残缺的牌子上能辨识的有“证明办理、药品领取处、装备领取处”。角落还摆放了几排长椅,原本是供等候的人用来休息,现在看来完全用不上,有几张椅子的座椅位置的木板已经没有了,只剩金属横梁。
卡夫卡看到房子的另一头修建了一个宽敞的大门,是一根根极粗的铁棍焊接的铁栏大门,那里应该就是地下室的入口,用护栏大门应该是为了通风,即使将门锁死,也可以保障下面的人有新鲜氧气使用。铁栏大门旁有一名士兵看守,手里拿着ak步枪,穿着一套重甲。根据鲍力亚的描述,这应该就是枪械库的入口。
卡夫卡走过去,士兵没有阻拦。通往地下室的台阶是混凝土打造,每一级台阶都在靠近拐角位置钉上了一条木板,用于防滑,有些木条是最近才补上去的。想来普通水泥台阶用久了就会出现磨损变圆并且开始打滑,在军械库这种经常搬运重型货品的地方,有必要防止发生意外,枪械、手雷地雷、炸药这些东西都是很危险的。这几乎是卡夫卡目前为止看到的人们会修补的唯一的建筑设施。
地下室的台阶很多,照明灯都是红色的,设计的目的为了让进出的人尽快适应亮度切换。这里不只是地下室,这里应该是一个防空洞,卡夫卡意识到。终于来到下面,右手边第一个房间是警卫室,金属护栏围住的窗户,和防弹的铁门。里面坐着两个士兵,正在谈论着关于防空洞的幽灵的话题,他们抬头看了一眼卡夫卡,又继续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起来。卡夫卡断续的听到了几句他们说的话,对于一个刚到防空洞的人来说,立刻从士兵那里听说这个地方会闹鬼,这可算不上什么让人开心的打招呼的方式。
沿着走廊继续走,卡夫卡注意到房顶粗大的通风管道,它和上面一层建筑好像并不连通,就是说这个防空洞可能还有别的换气点或者出口。看来这个防空洞可能还有隧道!可以直接通到什么地方去也说不定。
走廊两侧不规则分布着一些房间,有一些是敞开的,里面只是用来当睡觉的宿舍,也有一些是金属气密的,可以防毒防火防水,当前关的严严实实。迷宫系统,卡夫卡脑子里想到这几个字。或许这就是这做旧城能在大末日之后能有幸存者活下来的一个重要原因,有战时肯定有储备同时又有防空设计,虽然看样子不是专门用来防h的,但是在这下面总比那些当时完全暴露在外的大城市里的人要安全得多了。
走廊延伸到前面出现了一个拐角,并且这个拐角里侧被一扇很大的三防金属门封住了。也就是在这,有一个服务窗,同样是金属护栏加持。卡夫卡注意到,从自己这边的走廊是无法进入这个房间的,它的门应该在拐角的另一侧了,同时这个服务窗在必要的时候应该也是会充当第二层警卫室的作用。
窗户里站着一个瘦瘦的男人,比卡夫卡矮了一个头,那个男人长得有点像猴子。大大的深眼眶,塌陷的脸颊,短而厚的上嘴唇。男人穿了一套油污严重的迷彩服,盯着卡夫卡,一言不发。
这个人应该就是铎艾尔,卡夫卡判断。
铎艾尔面前的桌子上放着几大叠厚厚的登记册。还有一些正在拆卸的枪械零件。他身后的房间并不是很大,墙壁上钉着展板,上面挂着许多不同的武器,从手枪到机关枪,背后的地上堆叠着深绿色的大大的木质武器箱,箱子上面还放着两个rpg发射器。角落是一扇小型三防门,半开着,看不到另一边的房间的样子。但是感觉从里面飘出厚重的汽油味、机油味、硫磺味、还有发潮的水泥地面的味道。
枪械库管理员铎艾尔正在维修一只俄罗斯马卡洛夫pm,枪里的零件显然磨损很严重,而且塞满了泥污。铎艾尔并没有更换零件的打算,只是擦去了泥污,给弹簧上了上油。
这是一种小手枪,是由尼古拉马卡洛夫设计,并以自己的名字命名,在20世纪中期成为俄罗斯的制式武器,一直服役到20世纪末期。这种枪携带轻便维护简单最关键的是非常便宜,即使到21世纪仍然被私人武装广泛使用。但此枪缺点也十分明显,9x18的子弹口径,伤害很低,穿透力不足,默认弹夹小,虽然后期有加装的弹鼓,但是又带来卡弹的问题,这比口径伤害问题更严重,所以这把枪只适合简单防身,或者对付非武装人员。
铎艾尔看到有人站在护栏外,抬起头,看到一个穿着缝补过的平民服装的年轻人,虽然样貌不同,但是体格很健壮。
“有什么需要我帮你吗”铎艾尔问。
“看起来你这里好东西很多。”卡夫卡说
“看起来你是个识货的家伙。”铎艾尔看着卡夫卡,眼睛盯着卡夫卡,仿佛在盯着一个行走的钱袋子。
卡夫卡看着墙上的武器,虽然他不记得在哪里见过这些玩意,但是他几乎全都认识,并且对它们的性能表现也都了解,这不由的让他有些思绪出神,对自己以前到底是做什么工作的,开始好奇,可选答案并不多,很可能自己就是个军人、或者武装分子。
卡夫卡看了看自己的双手,上面分布着很多细小的伤疤,右手食指有很硬的老茧,右手攥起拳头也感觉很有力,这是长期握枪射击的证明。另外这两天他也发现自己无论走路还是站立,右肩膀总是有些塌陷,两个肩膀并不在一个水平线上,这是长期将步枪枪托靠在肩膀上射击,枪支后坐力对身体肌肉和骨骼已经产生了生理影响,也就是一种职业病。一个失忆的人,一个之前靠开枪生存的人,我杀过人吗?那些是什么人?我有朋友吗?他们又在哪里。
由于卡夫卡陷入了怪异的沉思,铎艾尔只能看着眼前这个人,眼睛转了转,放下了手里的螺丝刀,等待卡夫卡张嘴。
卡夫卡察觉到气氛异常,回过神来,扫了一眼服务台上的那把手枪:“这个卖么?”
“当然,这个200索。”
“更好一些的呢?比如制式托卡列夫?”
“400”
“一颗手雷。”卡夫卡看着后面箱子上放的圆瓜蛋。
“300。”
卡夫卡犹豫了一下:说“这把枪和一颗手雷,再给我点子弹,和一个弹夹。”卡夫卡掏出钱袋,解开绳扣,都倒在了桌子上。
铎艾尔用一个手指头把桌上的硬币摊开,同时嘴里唠叨着:“10、15、25、35、135、235、245、345......一共500索。子弹啊,现在某些地方甚至已经把他们直接当做索币在使用啦。制式子弹已经越来越稀少了。我这里倒是有一些我自己做的子弹,用起来......一样用。”
“我看这把枪已经能当您的爷爷了,长官。我是不是该担心一下它到底还能不能工作,或者干脆自己炸了膛。您觉得呢?200索币是不有点多?”卡夫卡用怪异的音调说。
铎艾尔哈哈哈的笑起来,起身从后面拿了一颗雷,和一盒20发的918土制子弹,放到桌子上:“等我一会,我把他装起来。”说着,他就熟练的组装起来,半分多钟就装好了。
卡夫卡把手雷放进左裤兜,又把枪放进右裤兜,拿起了桌子上那盒子弹,对铎艾尔说:“如果顺利,我会再来找你。”
铎艾尔点起了一支烟,吸了一口,收起桌上的索币放进抽屉里。吐了一个大烟圈,烟圈向上飘到了头顶的灯泡上,变成了一朵云。看了眼卡夫卡,又掏出一支烟,点然后,递给了卡夫卡。
“这里不是弹药库吗?”卡夫卡接过香烟。
“不用担心,我的命可长着呢。”铎艾尔咧着嘴,嘎嘎嘎地笑着说,笑声里好像都能听到他肺里的烟油在一起舞动。
卡夫卡看着铎艾尔的一嘴大黄牙,吸了一口香烟,点点头,没有说话,扭头朝来时的走廊走去。
铎艾尔又吸了一大口香烟,抽出右手边的一本登记册,将刚才的交易记录上去,交易物品名称一栏,写下:pm918;物品状态一栏快速写下:全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