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长上下打量,“你是福根吧?我找你爹杨大志,他今个去没去钓鱼?”
“原来是父亲的朋友,您快请进!”名叫福根,其实穿一袭青袍,颇有书卷气的中年人,急忙伸手虚引,“我爹最近偶感风寒,正在家中休息呢。”
“谁来了?”趿拉着布鞋的杨大志走出来,面露疑惑,“你们二位是?”
院长冷笑,“好一个杨老五,你几次三番请我,来你家里做客,如今却翻脸不认人,是怕我,把你的鱼都给钓光吗?”
杨大志瞪眼,“周秉承,是你!”他脸色,瞬间变得激动,“你不是说,家里事多一直走不开?怎么招呼也不打一个,就直接过来了。”
“福根,快给你周叔行礼,这是爹当年跑商队时的好友,若非他出手相救,我早就死了。”
福根恭敬道:“拜见周叔,爹跟我提过您很多次,一直都在盼着您来,今天终于等到了。”
“请您跟父亲进屋里聊天,我去给您们两位,准备一些茶水点心……嗯,这位小兄弟是?”
院长道:“这小子,是我子侄辈,你喊他罗冠便是。”
罗冠拱手行礼,“拜见杨伯伯,见过杨大哥。”两个小家伙,突然睁眼闹了起来,哭声嘹亮。
杨大志瞪眼,“这……这是……”
院长道:“你在信上,不是说老杨家后继无人?我来路上,途径苍南郡,那地方遭了旱灾,便顺手救了俩孩子。”
“这一对孙儿,你要不要?”
杨大志喜的胡子都翘起来,“要!当然要!”
小心翼翼抱起两个小家伙,“一儿一女,哈哈哈,我老杨家今个,也够上个‘好’字了!”
“福根,快把你媳妇叫来,再去置办一座最上等的席面,今个我要跟你周叔不醉不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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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根媳妇回来了,是个老实本分的女人,抱着两个孩子亲了又亲,眼泪便落了下来。
只此一幕,罗冠便彻底放心,将孩子交付给他们。
看向堂内,院长正跟杨大志喝酒,两人不知提到什么往事,此刻正笑的开怀至极。
院长醉了,失去修为的他,如今便只是一位寻常老人。但只要他还活着,便依旧可以,令天下太平。
“杨老五这家伙,年轻时候就不服我?怎滴?今夜又趴了吧!”院长眼眸明亮,一脸骄傲。
似剑劈九幽,杀仙宗强者无数那一剑,也不如今夜赢了拼酒,让他更加的得意。
罗冠扶着他,“知道您酒量好,但如今天色已完,您稍微小点声,给杨伯伯留点颜面。”
“哈哈哈!行,就给杨老五留点脸。”院长晃悠悠坐下,喝了几口凉茶,“小子,老夫给这两个小家伙的安排,你可还满意?”
罗冠点头,“院长慈悲……可若之前,弟子没把他们两个,从养济院带回来,怎么办?”
“你已经带回来了。”院长没正面回答,却也给了答案。
果然,盯着馄饨娘子的时候,他心里也记挂着此事。
罗冠不去,他也会去。
这老头儿,就是嘴硬。
罗冠笑了笑,“您跟杨伯伯认识很多年了吗?他一直,便不知道您的身份?”
“快五十年了,那时老夫刚刚拜入帝武,一次赶路途中,顺手帮了点小忙,被老杨硬拉着喝了几次花酒,就算是认识了……嘿嘿,我跟你说,别看这老头现在一本正经,年轻时候那花样多着呢。”院长拍拍胸口,“当然,老夫不比他差,几场比试后,可谓棋逢对手。”
幸好,院长一语带过,没具体涉及到比试内容,“之后,老夫给他留了一个,在帝都暂住的地址,这些年便一直保持着书信联络,老杨现在还认为,老夫就是帝都里,一家商号的掌柜。”
数十年通信之谊,难怪两位老人虽五十年未见,却能在今日,聊的如此投机。杨大志刚才,被儿子背走的时候,都还嚷嚷着,要明日酒场再战。
罗冠道:“那您跟杨伯伯,真是一生至交了。”
院长撇嘴,“一开始,老夫根本不想理他,老杨这家伙嘴太碎了,什么鸡毛蒜皮的事,都写在信上,什么他搬家啦,跟邻居吵架啦,儿子有了喜欢的姑娘……看得老夫脑仁疼。要不是念在,这么多年的情分,我早就不给他回信了。”
嘴上嫌弃,可说话的时候,院长嘴角处,却露出一丝微笑。
罗冠突然明白,为何堂堂帝武院长,竟会与这偏院之地,一处小镇的普通老人,成了一生至交——
院长通过杨大志事无巨细的信件,便等同是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过了平凡的一生。
这是院长心底渴望,却又不可触及的奢求。
甚至可以说,杨大志便是院长给自己,在人间找的一个锚点。
这个锚点,能让院长时刻记住……他曾经也是一个嬉笑怒骂,与好友共游青楼,还做过许多荒唐比赛的普通人。
院长睡了,这一夜他没有咳嗽,可脸上皱纹,却比之前更多了些。
那层叠之中,蕴含着沧桑岁月,也藏着院长波澜壮阔的一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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