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有了解释。
道尊知道罗冠的根底,是以早在他身上留下后手,只待他破碎虚空逃命时轻轻拨动手指,便让他掉入封山做了诱饵,钓出大孽渊之物。毕竟无论他体内祖龙血脉,又或者是帝剑本源,都是那把“孽剑”志在必得的东西。
身为诱饵自然是有风险的,比如大孽渊之物的危险,乃至将其打入封山以本源、花蕊道崩碎片饲养之人,事情虽大致是这般情况,但绝不会如道尊所说的轻描淡写。
一个不慎只怕有殒落之危,所以道尊也给了足够的补偿,一块被与孽龙脊椎炼为一体的帝剑碎片,若凭借罗冠自身修为,连察觉到它的存在都难,更别说将其拿到手中。
可很快又一个念头自心底浮现,那苏卿……或者说那只女妖,所言便真的都只是欺骗?罗冠总觉得这里面或隐藏着一些其他内情,但道尊与花蕊面前,显然没有他质疑的余地。
事实上,能得到花蕊这般坦然回应已大大出乎意料,若再要探究更多便是贪心不足,所以眼下就到了要罗冠表态的时候,他并没有太多迟疑,便直接点头,“好,晚辈愿全力配合娘娘与道君前辈,也望两位能照拂一二,不令晚辈有去无回。”
牛大壮点点头脸色缓和许多,他早就知道罗冠是个通透明白的人物,自会做出明智之选,“很好,此番终是利用了你,虽说是互有利益,但的确要冒一定风险,算本座欠你一个人情。”
罗冠摆手,“能取得一块帝剑碎片,报酬便已足够,晚辈不敢再贪求更多。”大人物的人情自然珍贵,可他与道君之间的关系,说到底并不算亲近,那就福祸难说了。
“哼,随你。”牛大壮摆摆手,表情又难看下去,“你回去吧……走之前,去看一下那孽障,将话跟他说清楚了……真真是个混账东西,本座恨不能一巴掌打死他!”
说的咬牙切齿,可越是如此越能表明,他对牛小壮的看重,罗冠当即肃然躬身,道:“是,请前辈放心。”
又对花蕊行了一礼,见两人没了别的表示这才转身退去,心道这两位竟未吩咐他接下来要如何做,看来是不愿留下痕迹,又或者已算到什么,既如此那就静待便是。
等他离开后,道尊看向花蕊,眉头皱起,“何必跟罗冠说这么多?竟连自家底细都告诉他了。”
花蕊望着殿门方向,脸上若有所思,闻言看过来,轻声道:“我如今倒是有些相信了,你之前所言。”
牛大壮挑眉。
她淡淡道:“变数。”
这下牛大壮是真的大吃一惊,他当初不过随口之言,自己对此也未抱万一希望,岂料今日竟自花蕊口中听到了此言。要知花蕊虽已道崩,可终有几分底蕴留存,而她的大道更是善于气运命数,“花花,你此言当真?”这一句便添了几分认真。
….
花蕊道:“当年大道在手时或能看得真切几分,如今也只是有些心血来潮罢了,是与不是还需观察,但你若有机会不妨与他亲近些……我想你口中那些人物,既在他身上提前下注,或许也察觉到了什么。”
牛大壮若有所思,眼眸倒映着星河万里,明灭闪烁。
“少喝点酒。”花蕊说完起身向寝宫行去,她道崩后寄于封山精力多有不济,睡的的确多。
待关上殿门,穿过层层纱帐躺在玉榻上,花蕊闭上眼睛似想到什么,手指轻轻敲击几下,“扶柳。”
很快,纱帐外出现一道身影,恭声道:“娘娘有何吩咐?”
“等下罗冠离开时,你送他下去。”
“……是。”
扶柳恭敬退出殿外,已满面红霞,她对娘娘神通知之甚详,若她愿意封山一切俱在眼下,如今随口吩咐自有深意。
“这是要我从了他吗?”扶柳又咬了咬嘴唇,转身去了。
玉榻上花蕊冷哼一声,“那女人的眼光,倒是向来不差,但你占得先手又如何?我自有办法将他收心。”她表现的淡然从容,根子上却是个惯不服输的,否则当年隐忍一二,也不会落得道崩下场。
另一边,关着牛小壮的偏殿外,罗冠在门口听了一阵,忍不住心头一叹,他大概是想错了,小牛绝对是道君亲子,否则换一个人来,早就被打的形神俱灭魂飞魄散。
伸手一推,殿门直接打开,罗冠迈步进来,便看到了被吊在半空的牛小壮,如今两张脸上,一左一右各印着一只清晰的手掌印,肿胀好似猪头,再配上披头散发的模样着实极其狼狈,但那断臂倒是已长了出来,可见老牛的确是刀子嘴豆腐心。
“老牛,你终于敢面对真相了……嘎!”牛小壮猛地瞪大眼,看着迈入殿中那道身影,一瞬间泪流满面,“di……”
一个字只差小鹅冒头就喊出来,被罗冠死死捂住嘴巴,恶狠狠道:“可不敢乱喊啊!”这混账东西真是害我之心不死,要真被喊一声,鬼知道你那亲爹会不会记上一笔,关键时刻他故意松手,我小命可就没了!
屈指一弹,先将绳索解开了,将牛小壮放地上紧盯他双眼,“保持安静,我便松开手,懂了没?”
牛小壮使劲点头,眼里满是感动——我爹又冒险来救我了,就像当初被抓到“人间”时一样,我就知道我爹最靠谱,绝不会让我失望,真不愧是我自己找到的亲爹啊!
罗冠被他看得大感头疼,松开手沉声道:“小壮,你听我说,有些事情绝非你想的那样,我是你爹的朋友,你才是我的侄儿,除此之外你我毫无关系,我这么说你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