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冠笑了笑,“我来的时候,院门就开着的。”
“先生说笑了,我自然不敢怀疑您,前面还有事,我就不多打搅了,除了树下的棋局,诸位自便就是。”庙祝行了一礼,转身离去。
隐约间,听到弟子的疑问,“师傅,您就这么让他们留下了?高人可是说了,这院子暂时不宜对外。”
庙祝呵斥,“高人行事,自然有其道理,今日院子自启,便是等到了要等的人,休要多嘴,快去干活吧!”
他回到前面,却只是略一露面,就匆匆回到住处,从床榻暗格中取出了一份卷轴。
先跪在地上恭敬磕头,又敬香之后,才缓缓打开,卷轴是丝绸质地,画着一幅人像,画工颇为精妙,聊聊勾画便跃然纸上,可见那是位神态温和,嘴角含笑的先生,眼眸温润内敛,似隐藏着五光十色潋滟。
这一看,与刚才院中那位先生,简直一模一样!庙祝脸色“腾”的一下涨红,小心将卷轴收好,来回踱了几步,一脸犹豫不定,最后一咬牙,又向棋局小院而去。
他折返时,李清婉正在给罗冠倒茶,面露惊讶,“庙祝有事吗?若是此处不便,我们离开就是。”
庙祝赶紧摆手,“不不不,这院子很合适,诸位愿意待多久都行。”又小心翼翼,看了一眼罗冠,行礼道:“这位先生……今日初一,庙中定做了上好的素斋,不知能否请您留下吃顿便饭?”
他心中忐忑,满脸期待。
罗冠想了一下,点点头,“好,就留下吃顿饭吧。”
“多谢先生赏光!”庙祝大喜,又行了一礼,转身匆匆去了。庙里原本订的素斋是不错,但用来招待先生,就有些随意了,他得赶紧命人再去准备。
李清婉是聪明人,看出庙祝对罗冠的态度变化,尊崇而敬畏,但她没多说什么,只是在喝茶的时候,跟罗冠随意的聊着话题。
然后就发现,罗冠涉猎颇多知识渊博,很多她不知道的东西,都能侃侃而谈。而且看他的模样,绝非有意卖弄,而是随口闲聊一般,真是一个奇男子!
她忍不住,多问了一句,“先生面生,之前不在城中吗?”
罗冠道:“我来此地不过一年,暂时借住在城外一位故人家中,这是第一次进城。
第一次进城就遇到了我,李清婉心“嘭嘭”跳,终于鼓起勇气,“那先生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罗冠道:“大概要去外面看看。”
他只是暂居,不久就要离开!
李清婉心一紧,咬着嘴唇,“外面的世界虽然精彩,但总不比城中太平,其实换个角度,留下也未尝不可。”
罗冠一笑,能察觉到少女心思,他并无波澜,只是觉得有趣,“或许吧,但人在世间,大半身不由己,该来时来,该走时走,不能只凭心意。”
这句话,他说的平淡随意,但落在李清婉耳边,瞬间就确定,他是个有故事的人,再看对方那双明亮眼眸,便觉得那明亮通透之下,像是藏着一座深海。
可有什么办法呢?她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对方依旧要走,这就是婉拒了吧。
‘他没有接话,保全了我的颜面,真是个好人……’可即便如此,李清婉还是低落下去,轻声道:“我家住在城东,姓李,门口有棵大槐树,先生如果哪天有空,欢迎登门做客。”
罗冠拱手,“多谢李姑娘邀请,如有机会,我会登门拜访。”说完,他又看了一眼天色,起身道:“要变天了,李小姐不走的话,就赶紧回厢房,去找家中长辈。”顿了顿,又嘱咐了一句,“接下来可能有些奇怪,但只要不出门,就不会有事。”
刚说完,院中的枝桠,就“哗啦啦”摆动起来,起风了。前一刻,还明亮的天色,也添了一层阴霾,让人生出几分不安。
“先生去哪?”李清婉急忙起身,看着他背影,脸色露出几分焦虑。
罗冠没有回头,淡淡道:“我等的人来了。”他脚步不快,却不知怎么的,只是几个眨眼功夫,就消失不见。
风更大了,吹得古木摇摆,门窗发出一阵阵“嘭嘭”闷响,小柳暗道这人居然说对了,“小姐,看样子要下大雨,咱们快走吧。”
这个天气,被雨淋了可不是闹着玩的,李清婉只好点点头,两人快步来到厢房。
刚进门,就听到“轰”的一声巨响,此刻天穹漆黑,竟像是到了黑夜,张牙舞爪的雷霆,在天地间咆哮。
两人吓了一跳,接着是嬷嬷的抱怨,“小姐您去哪了?这再晚一点,就要淋雨了。”
李老夫人也关心的问了两句,李清婉只说是遇到个朋友,在外面说了会话,眼神却忍不住向外看去,此刻天空像是撕裂了个口子,大雨倾盆而至。
暴雨中,古木下的棋子残局,此刻散发淡淡灵光,竟将暴雨隔绝于外。罗冠身影正站在残局旁,面露赞叹,他之前离开只是障眼法,这里乃气运灵机汇聚所在,站在此处看得最清。
“窥视神道推演天机,竟是分毫未差,果然高人……布棋于此是早就算到了,我会出现在这,又或者说是这道棋局中的生机暗存,才引我来到此地?”罗冠对这下棋之人,更感兴趣了,最好能见上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