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京时,已经是十月份。
抵达府邸的那天下午,气温骤降,然后便是瓢泼大雨。
撒娇耍赖非要跟苏萱待一天,看看她如何做香囊和簪子的柳莺莺为此被困在了苏家。
卜君荔本着主人家的本分,特意派人去柳家送了信,委婉地告知柳家夫妇:你女儿在这儿,要不要来接,看你们。
柳家夫妇收到信后,很快给了回信,并在给回信的同时,派人送了些礼品。
卜君荔看到回信当下气笑了,而后,二话没说,命人连车带信送到苏萱那里去。
大雨哗啦啦下个不停,苏萱和柳莺莺对坐在锦榻前,一个赛一个的认真。
小侍女撑着伞从外头进来,将东西递给了金玲。
金玲当即带着东西进了屋子。
“这什么?”
眼瞅着一封信在跟前放下,苏萱疑惑地问了声。
金玲道:“夫人送来的,说是让小姐瞧一瞧。”
十月的天,已然相当冷,即便是不出门,苏萱也已经穿上了袄子,闻言拍了拍手,又端起金玲送来的热茶喝了两口,这才去拿信封。
“哦豁!”苏萱惊呼出声,瞪大眼睛看向柳莺莺。
“咋了?”
正琢磨着如何绣花的柳莺莺困惑地问了句。
苏萱嗤笑,“你爹娘心够大的啊。”
她说着,将手中的信递了回去。
“我说,你到底是不是你爹娘亲生的啊?”
“苏萱!”
柳莺莺气恼的瞪她,接过信一目十行的看过,小脸微红,似是窘迫。
但很快,她便挺起胸膛,强撑着道:“我爹娘这般,是尊重我!”
“是是是,尊重你。”苏萱憋着笑将信抽回来,一边往信封里塞一边道:“得亏我是个女儿家,我若是个男子啊,见你爹娘这般好说话,甚至还特意送东西来,定然要将这些当成你的嫁妆看待。”
柳莺莺不以为意的哼哼,“才不是嫁妆!再说了,我的嫁妆多着呢!才不会只有这么一点儿!”
“是是是!”苏萱笑着应声,而后同她打商量,“你看这样可否,你我成亲,然后各自带上一大笔嫁妆,然后带着嫁妆私奔!”
柳莺莺嘴角抽了抽,看智障一般看着苏萱。
苏萱啧了声,刚要说话,便听见一声凶狠如打雷一般的叫声,吓得苏萱猛地一哆嗦。
然而,还不等她回过神,坐在对面的柳莺莺便好似惊了魂儿一般,跳下锦榻就往外跑去。
苏萱茫然地眨了眨眼,还没来得及回神,便听见“哎呦”地惨叫声……
因着下雨的缘故,天色暗沉的厉害。
屋内的窗户大开着,温知意独坐在锦榻前自己跟自己下棋。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进来奉茶的小厮轻声道:“世子,表小姐还在外头呢。”
闻言,温润如玉的少年,微不可查的皱了下眉头,而后,垂手放了棋子,道:“让她进来。”
“是。”
小厮应声退下。
不多时,好似刚被人从水里捞出来的胡蝶儿便瑟瑟发抖的走进来。
她浑身上下都是水,脸色发白,嘴唇发紫,每走一步,都有雨水顺着衣摆掉落,湿透了的鞋子,更是晕出了一个又一个脚印。
“表哥……”
她怯生生地唤了一句,嗓音沙哑,且带着浓重的鼻音。
可这些,都比不上她语气里的委屈和可怜。
温知意看着满棋盘的黑白棋子,忽然就没了下棋的心情。
他朝窗外望了一眼,吸了几口冷空气,方才开口。
“良月雨寒,你身子骨素来不好,日后,莫要做此等傻事。”
闻言,胡蝶儿一下子便红了眼,她踉跄着扑过去跪倒在温知意身旁,攥着他的衣摆道:“表哥,我不走,我求你了,你不要赶我走,好不好?”
“表哥,我以后都听你的,我什么都听你的,你不要赶我走,我求你了。”
“表哥,你别赶我走,我好不好,只要你让我留下来,我做什么都愿意的。”
她哭的伤心,泪水比窗外的雨水还要汹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