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湘极轻地叹了口气,看向苏萱道:“幺幺,冬冬不大出门这事儿,你知道的。”
“嗯。”苏萱点头,睁大眼睛望着她。
樊湘帮她理了理垂落下来的碎发,说道:“其他的我不知晓,但今年,自我回京后,冬冬他一共出了两次门,第一次,是去沈家寻你,瞧见昏迷不醒,满手是血的你。”
“第二次,就是今天了。”
苏萱张了张嘴,心里忽然说不出的难受。
“对不起啊……”
樊湘轻轻摇头,“你不用道歉,你没错。”
苏萱低下头,咬着唇没出声。
樊湘心知她自责,可此事,苏萱早晚会知晓,与其旁人来说,不如由她来说。
“生辰之前,冬冬他一直很开心,一直想着,等他生辰,你就能回来了,说不定还能多呆几天。”
苏萱鼻尖猛地一酸,眼眶也热起来。
“他盼星星盼月亮的,却不想,没盼来你,后来,他跟着你三哥赶到沈家时,眼看着沈家搪塞我们,却又毫无办法。”
苏萱咬着唇没吭声。
樊湘长长叹了口气,“我们等啊等啊,从日光明媚,等到夜幕深深,可沈家还是不放人,最后是你大哥来了,才把你从沈家带出来。”
“你是不知道,我们才沈家府门前,瞧着你大哥抱着你出来时,心都凉了。莺莺她,直接昏了过去。”
“而冬冬,就僵在那儿,像是傻了似的,好长一段时间,别人跟他说话,他都听不见。”
“那后来呢?”苏萱低声发问,眼眶却是热得要命。
“后来,我见他跟丢了魂似的,实在是没了办法,就去找你大哥,你大哥,就把你抱到他跟前,让他摸你的额头。”
樊湘说着,轻轻笑了。
“我现在都还记得,你大哥说的话呢。”
“他说什么?”苏萱好奇地问。樊湘伸手揽过她的肩膀,轻轻拍了拍,道:“他将冬冬的手摁在你额头上,跟他说,樊栋,她是热的,她还活着。”
“只这么一句话,冬冬便如梦初醒。”
“你看你大哥,是不是很厉害?”
苏萱认同的点头。
樊湘笑得温温柔柔。
“我也觉得很厉害,我们折腾了一天都没能找到你,你大哥一出现,所有问题就都解决了。”
“可我,还是觉得对不住樊冬冬。”苏萱偷偷抹去眼角的泪,“明明那天是他生辰的,可因为我,全毁了。”
“什么生辰不生辰的,人只要活着,年年都是生辰。”
樊湘拍了拍她的胳膊,继续道:“不过此事,对他来说,也算是好事。”
“好事?”苏萱诧异地抬眸望樊湘,“姐姐,这难道不是打击吗?”
樊湘轻笑,拍了拍苏萱的脸道:“任何事都有利弊,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
“再者,唯有打击,才能使人奋进。若无打击,只有顺遂,那这个人,多半是废了。”
“好像,是这个道理。”
见她点头,樊湘弯着眉眼,温温柔柔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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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听闻樊家姐弟去了苏家,柳莺莺也风风火火地赶了过来,来时还带着她的那只大藏獒。
“呜呜呜呜,苏萱,你可真是吓死我了,我差点儿就以为你要死了,呜呜呜……”
柳莺莺一进门,便抱着苏萱大哭特哭,甚至还把哭出来的眼泪和鼻涕全都糊在了苏萱身上。
对此,苏卿面露嫌弃,樊栋叹为观止,樊湘用帕子压住上扬的嘴角,礼貌地往一旁挪了挪。
明心面带不忍,劝道:“柳小姐,我家小姐身子才刚好了些,您这么抱着她,她容易喘不过气……”
柳莺莺闻言一愣,旋即松开苏萱,一边抹眼泪一边控诉明心:“你怎么不早说啊?”
明心,“……”
柳莺莺继续扯着嗓子哭。
苏萱不忍心,好声劝道:“别哭了,你看我这不是活着呢吗?”
“可你差点儿就死了。”
“那不是没死么?”
“我不管,反正你就是差点儿就死了,我好伤心的。”
“……”
苏萱语噎,因为她发现无论怎么劝,柳莺莺都会回到同一个点。
于是,她不再劝,就静静地看着她哭。
好半晌,总算哭够了的柳莺莺方才抹着眼泪站起身。
然后一言不发的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