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罗马城外遭到重创的龙王在毒药的攻势下身形俱疲,所以当夜在婚帐中无力抵抗西罗马密党一个世纪里最杰出的刺客伊笛可,她的代号是「翠之混」。”
“你们不觉得这个结局很扯淡么?”夏弥突然说,目光依旧怔怔地看着窗外的梧桐树。
<div class="contentadv"> 有风吹过,叶子纷纷扬扬地飘下。
她收回视线垂下眼帘,脸上掠过一缕不易察觉的黯色,“一个龙王,就这样死了,莫名其妙的,虽然不算好吧,但也说不上坏……”
“其实历史的结局往往是这样,无所谓好结局,也不所谓坏结局。”
“结局,只是结局,一个人死了。”校长淡淡地说,“有趣的是,他在死后的第二日下葬,把自己的遗体分开盛放在金银铁三个棺材里。”
“这确实符合龙族的惯例,这三具棺材里有一具藏着会令他重生的「卵」,分开埋葬能避免真正的「卵」被摧毁……但是这样的三具棺材不是应该立刻可得的,他应该已经准备了好久。”
“校长的意思是……”路明非问,“他早就预料到自己会被杀死么?”
“谁知道呢?”昂热笑笑,端起讲台上的锡兰红茶,吹了吹,“历史总是会留下疑惑,后人们再去揣摩它,就算终其一生不得解,仍然有无数人前仆后继。”
“或许这就是历史的魅力所在吧。”
“就不能是阿提拉真的爱那个女人,所以甘愿被她杀死吗?”夏弥趴在桌子上,语气幽幽然。
楚子航看着她,忽然觉得旁边坐的这个女孩让人捉摸不透了,有股沉重的悲伤缓缓从她身体里流出来。
“师妹说的也有道理。”路明非仰天去望头顶的天窗,一片片落叶的影子投射在毛玻璃窗上,它们无声地旋转落下,刮擦这玻璃表面发出轻微的“嘶啦”声。
随着他的话音落定,这间顶楼的小教室里一瞬间就安静了。
“如果写出来,这会是个很美的故事,对么?”昂热轻声说,他深深吸一口气,慢慢吐出,也和路明非一样仰望着那块天窗,出神。
“每次想到这个故事,我都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个叫阿拉提的男人,他纠缠一生的女郡主霍诺利亚,以及他的另一个女人,杀死他的刺客伊笛可。”
“他们之间究竟是怎样一回事?明知道自己的死期,为什么他从未反抗,只是豪饮?”
“龙嘛,你又不能理解龙是怎么想的。”夏弥嘟嘟嚷嚷,纤细的小腿在桌子下晃悠,“爱一个人爱得太深,我想,就算最后的结局是被他杀死也无所谓吧。”
“她或许曾经想过反抗,把给她下毒的那人杀了,我相信这对于一个龙王来说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
“但她做不到,已经彻底沉沦啦,她贪恋在一起时的那些美好。”
“她每次看到他的脸,就会心软,就会舍不得下手……”
“最终也只能被他杀死了呗。”
夏弥仿佛不经意地说。
“不过最后能死在她爱的那个人的怀里,我觉得她也算是有个圆满的结局吧……”
楚子航淡淡皱眉,爱一个人爱得太深,被他杀了也心甘情愿么?这种说法从根本就错误了吧?
这样狗屁不通的结局,他无法接受。
那个女郡主霍诺利亚真的就对阿提拉没有一点感觉么?她每次给阿提拉下毒时,心里不会有痛苦么?
有吧……他希望能有,哪怕就只有一点点也好。
他愿意去相信,给这个悲伤无比的结局添上些浪漫色彩。
楚子航又转头看着夏弥落寞的侧脸,恍惚间有种错觉,夏弥像是在说那位曾经在龙族历史上叱咤风云的匈奴王阿提拉,又像是在说……自己。
“干啥啊干啥啊,师妹你真的被霍诺利亚和阿提拉之间的禁忌之恋弄emo了?”路明非突然打破了教室里低沉的氛围,他站起来叉着腰大喊,“你想变成陈雯雯么?为一段与自己无关的感情郁郁寡欢?”
“怎么可能!”夏弥气呼呼地朝他呲牙,“我像是那么容易emo的人?本姑娘可是乐天派,整天都能保持一个愉悦的心情!”
“不过陈雯雯是谁?”她问。
“师弟以前的暗恋对象啦。”诺诺随口说,“是个文艺少女,经常悲春伤秋的那种。”
“路师兄还有这档子八卦事啊?”夏弥两眼放光,“快说说快说说!”
“额……”路明非摆摆手,“没什么好说的,年少不懂事罢了,遇到师姐我才明白我以前有多蠢。”
“蠢?我看倒是没有。”诺诺撇撇嘴,“你不是对帮了她一把很得意么?”
“你说好不吃醋的,师姐!”路明非后悔无比,拿脑袋哐哐地撞着课桌,“我那天晚上也和你解释了啊……”
“没办法咯,我就是这样,对属于我的东西小心眼得很。”诺诺耸耸肩,“你以后最好别再干让我吃醋的事,否则我记一辈子。”
“保证没有下次!”路明非朝天发誓。
“虽然不想打断你们,但我还有个随堂小检验。”昂热突然说,“明非,匈奴王阿提拉,他死于公元多少年?”
“公元453年。”路明非立马给出答案。
昂热微笑,“你记住了,是不是?其实无论是虎门销烟,又或者是阿提拉,都只是历史上的一个个人名和年份罢了。”
“那些年份、时间、人名会如刀刻在你的脑海里,你无法忘记他们。”
“历史回头描述一个人一件事的时候,往往只有寥寥的几十字。”
“但能留下几十个字的人,付出的代价……往往是生命,而在他们的生命如同烟花那样灿烂地燃烧的时候,往往无人能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