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 class="contentadv"> 犬山贺仰视着如将军般威严赫赫的男人,不知从哪冒出了勇气,昂着脑袋,泥污的脸上满是倔强,“是犬山家的男人!”
他的语气无比执拗。
“男人?我不觉得像。”军官嗤笑一声,“我是来自美国的混血种,告诉你们家主,秘党的使者来了。”
“我就是犬山家的现任家主!”犬山贺说,“我的名字是犬山贺,我可以代表犬山家。”
“犬山贺是么?”军官俯下身子,打量着犬山贺的澄澈眼睛后,直起身板,“我叫希尔伯特·让·昂热,我是来谈判的,你们可以选择和平或者尊严。”
和平和尊严只能选择一项,要么是臣服,臣服就能活下去,要么是尊严,带着尊严慷慨赴死……真是嚣张无比的自我介绍啊,当时年仅十八岁的男孩心想。
希尔伯特·让·昂热仰头眺望水洗般的天空,叼着一根没有点燃的纸烟。
犬山贺后来才知道,这个男人是美国海军的参谋,任职中校,他同时也是来自美国的混血种,一个叫秘党的混血组织领袖。
和平就是屈服,尊严就是死,从见面的第一天昂热就说明了自己的行事原则。
于是他拜了昂热为师,获得了力量与权力,却也从此得到了无尽的羞辱。
但这一切都是他自愿的,为了犬山家的崛起他可以付出一切,包括生命,甚至尊严。
“太慢!太慢!太慢!”昂热大吼,“只是这样而已么?只是这样而已么?”
记忆中的昂热总是这么大吼。
“太慢了,阿贺!这就是你的全力么,就只有这种程度么!”
“阿贺,不如你试着去砍砍过马路的老太太,犬山家仅存的男人就是你这样的废物么!”
一次又一次,满含侮辱的话像是利箭般射来,携带着木条或是竹刀的抽打。
犬山贺一次又一次怒吼着奋起反抗,一次又一次被抽翻在地,他的身体遍体鳞伤,他的自尊心也遍体鳞伤。
希尔伯特·让·昂热用锃亮的皮靴踩在他的胸膛上,好像把犬山贺属于犬山家最后一名男人的自尊心也碾碎了。
在他眼里自己只是条牙齿没长全的小狗吧?
但无论怎么样,昂热都是他的老师,这是多年来犬山贺一直不愿承认的事,也正因为拜他为师,犬山家如愿以偿地复兴了,甚至比巅峰时期更加壮大。
整个日本的风俗业被犬山家囊括了百分之六十,那些曾落井下石瓜分犬山家势力的家族一个个抱头鼠窜,分崩离析。
犬山贺也当上了第一任日本分部部长,在蛇歧八家里他的权势甚至一时盖过了大家长,他在蛇歧八家拥有着独一无二的话语权。
但是在那个男人面前始终要小心翼翼,他无时无刻不在嘲笑犬山贺,用尽辛辣的语言。
犬山贺不敢反抗,他太弱小了,他的一切都是昂热恩赐的。
曾经的犬山贺一无所有,只有满腔尊严,而如今的犬山贺独独丢掉了尊严。
他好像除了尊严什么都有了,又好像把自己唯一的东西弄丢了。
蛇歧八家的人暗讽他是昂热的一条狗,这个弱小的废物从美国的混血种那里借来力量,在自己的同胞面前颐指气使。
犬山贺从不反驳,因为这是事实,这是他自己做出的选择,在守着尊严和犬山家一同毁灭或者抛弃自尊让家族崛起之间,他别无选择。
可他向谁诉说他的痛苦呢?
每次被昂热踩着头嘲讽,视线与地面齐平的时候,他都会想到自己被外族们推倒在泥泞里。
那些人也是如此踩着犬山贺的脑袋,哄抢着属于犬山家的地盘,撕扯着女人们的和服。
女人们敢反抗就要挨上重重的耳光,只要出声求饶就更加激起男人们的兽欲。
直到男人们重新穿上衣服,吐着口水离开,女人们躺在地上,白皙的皮肤遍布红痕,从头到尾都是默默承受,像块脱水的死肉。
每当这个时候,犬山贺都会挣扎着遍体鳞伤的身子来到她们身边,把满身污泥的和服盖在衣不蔽体的女人身上。
他对妓女都是很好的,为了给她们争取利益而被嫖客殴打是家常便饭。
因为在他眼里为钱出卖自己的妓女就像那个他不愿再见的二姐,他只有用这种方式才能为他的‘做不到’赎罪。”
“阿贺,人生就是这样啊,你选择了一些东西,就得抛弃另一些东西。”六十五年前,昂热临走前的话回荡在耳边。
“你现在拥有力量了,犬山家也崛起了,那样的事不会再发生了。”
是啊老师,那样的事永远不会再发生了,可尊严也被永远扔掉了……老师你知道么,被那些人踩着的我是愤怒的,被你踩在脚底的我却是悲哀的……
我所期待的崛起,是希望家中的每个人都活的有尊严……我们崛起了,可永远失去了尊严……
你踩着犬山家的最后一个男人,剥夺了他一生中仅剩的尊严。
“我并不鄙视黑帮,我只是鄙视废物!想要尊严?可以啊!打倒我就有!”记忆中的昂热在他的耳边冷笑。
是么老师?打倒你就有尊严?
那一年,他十八岁,昂热六十八岁。
可是他最后都没能办到。
是么老师?打倒你就有尊严?
这一年,他八十三岁,昂热一百三十二岁。
那结果如何呢?
“我是犬山家的男人!”怒吼声盖过刀剑的清音。
九阶刹那,五百一十二倍神速斩!
犬山贺灵魂深处的十八岁少年跨越了六十五年的时空,同现在的他一起发出怒狮般的咆哮。
一抹刀光从刀鞘中大放异芒,如海啸般满场交叠的刀光与剑影被这一刀斩得淋漓尽碎,鬼丸国纲画出的弧线美妙的如同女孩的眉毛……
横贯整个玉藻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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