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井上扣着厚重的铁盖,再以环形铜箍将其锁得严严实实。
铁盖上落满积尘,一枚久经岁月侵蚀的玉符静静躺在尘埃里,幽幽散发着光辉。
符面依稀刻着位道骨仙风的老者,其一手执鼎,一手挟株草药。
黄粱失声叫道:“神农符!”他贪欲作祟,不由自主的迈步上前便欲摘取。
耳边骤然传来阵“吱吱吱”的怪叫声,一条黑影冒着两点绿光迎面窜来。
黄粱略退半步,剑花一引,直接将黑影凌空劈成两半。
污血飞溅,一股令人窒息的恶臭弥漫开来。借着仙剑的霞光,能够看清楚黑影竟是不知从哪条阴沟里爬出来的大老鼠。
它毛发凌乱,一副瘦不拉几的模样,但其眼中绿芒幽闪,煞是凶狠。
老鼠细长的尾巴抖了抖,再不能动弹了,瘦削少年感觉肉酥酥的,自嘲道:“老鼠养得比猫还大,老子差点吓得尿裤子。”
黄粱出言提醒道:“此地甚是诡异,要多加留心。”说罢又欲上前摘符。
瘦削弟子心怀忐忑,问道:“师父,此地令人毛骨悚然的,这古井下不会有什麽怪物吧?”
黄粱斥道:“混账东西,为师在此,有何可惧?”当下不再犹豫,探手即往玉符抓落。玉符霞光乍起,竟将其手掌震出尺许开外。
黄粱越感讶然,法力猛催,凝厚雪亮的爪印倏然而生,一探一抓攫住玉符便往上提。
玉符骤然发出声爆鸣,符面人影凝聚成一道白光朝黄粱卷去,黄粱冷笑道:“垂死挣扎而已!”仙剑一挺,无数剑花颤动,朵朵往白光斩落。
玉符或因灵气散失较多的缘故,如今更不堪重负,白光仅仅坚持了数息,即连同玉符一起化为数缕尘烟消散一空。
黄粱捶胸顿足,满脸肉痛之色,哼哼道:“我的神农符啊!”
“叭嗒”一声响,井上铜环脱落下来,只剩黑漆漆的铁罩还罩在井口。
山林寂寂无声,神庙里安静得仿佛落针之音可闻。
黄粱神念全开,又偏着脑袋听了半晌,终于道:“井下黑雾缭绕,能阻隔神念窥探,也听不到水声......”
话音未落,只听古井深处轰隆隆一声巨响如雷霆奔来,一道黑糊糊的煞气冲天而起,沉重的铁盖被撕碎半边,庙顶瞬间被掀得七零八落。
两名弟子吓得魂不附体,就连黄粱都感觉有些心惊肉跳的。
三人极不淡定的退在墙角观望,然而大半晌后并无其他异常。
黄粱心安意落,笑道:“想是封闭已久而导致煞气宣泄,不必担心。”说完迳直到古井旁探视,只见井内黑漆麻乌的,完全不知深浅。
掀开铁盖看了看,黄粱吩咐道:“有根铁链垂落在井中,你俩拿起来看看,说不定真有什麽宝贝。”
瘦削弟子嗫嚅道:“师父,这神农符怕是镇压邪物的,没准下面真有鬼怪......”
黄粱怒道:“修真者哪有怕鬼怪的?即便如此,神农符几近灵气散尽还能镇压,真有邪物也是废物,别啰哩啰嗦的,赶快拉。”
两少年拗不过师父,只能上前将铁链拉扯起来。
铁链极细但极为坚韧,黄粱啧啧道:“是首阳山铁精铸炼之物,嘿嘿这也算得上个是宝贝了。快拉!”
其弟子架不住催促,扯住铁链哗啦哗啦往上提。转眼提了数丈,一切如旧,再提数丈,也无异常。
铁链就堆在庙里,地面被堆得满满当当却依旧没有尽头,两人大眼瞪小眼的说不出话来。
黄粱有些着急了,正想说话时,却听古井深处传来了一声怪响,黄粱喜道:“快到了,再拉!”
忽忽又拉数十丈,仔细一听,井中却是水流咕嘟咕嘟的冒泡声。
突然,水声越来越响,仿佛万马奔腾,好似岳震山崩,满井黄汤呼呼上涌,腥臭的气息令人闻之欲呕。
黄粱大惊失色,怪叫道:“是凶水!快跑。”
手忙脚乱的正欲踏上仙剑奔逃,又一声震天价响般的怒吼响彻耳际,井中腾地纵出一头怪物来。
这怪物似蛇似蛟却长有九头,黑鳞倒挂,利齿森寒,一条钢尾浑然有力,身上淋淋漓漓的滴着黄汤。
黄粱百忙中扭头一瞥,骇得魂飞魄散,失声道:“九婴!”随即抛弃两弟子不管,脚下法力狂涌,亡命般往庙外极速遁去。
九婴兽眼中蕴含着不屑之色,九张血盆大口吵吵嚷嚷,叫嚣起来,有悲悲切切的哭声、有欢天喜地的笑声,甚至有婴儿嗷嗷待哺声、儿童咿呀学语声、男子作色斥骂声、女子软语呢喃声、老者唉声叹气声不一而足,各种声音争相嘶吼,交织成一种难言的节奏。
凶兽九记头颅扭摆屈伸,纷纷喷吐出火箭、土矛、水箭、冰锥等等法力幻化之物朝三人盖去。
可怜那弟子两人毫无还手之力,火球一撞即被焚为青烟。
黄粱回首望见,逃的愈发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