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冥携手梅影经过一番精细推算后找到了眉目,说道:“左一退三右二进四,依此步伐前进,或有望寻到出路。”
几次三番确认后终于不再犹豫,带领众人沿地砖一步一顿行进。
圈子兜了一炷香功夫,忽见一道林影从眼前划过,青冥掌影飘洒,斜击林影。
忽喇喇的响声大作,甬道空间顿现迷离,阴翳的深林被掀开偌大一角,继而扑簌簌地塌陷下来。
杜若洲喜道:“成了!”
青冥摇头道:“没那麽简单。”言未已,眼前景色骤然一变,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凄凄荒草地。
环顾置身处,这是一座黑漆麻乌的庭院,东南西北四向各有一道院门,碎石铺砌的小径交错复杂,弯弯曲曲通往另一座庭院。
此地俨然是座更大的迷宫,每座庭院的风景都无二致,甚至连一株衰草一片尘埃一颗顽石都无区别。
诸人连跨过三座庭院即浑然不辨方向,燕辞呆头呆脑,喃喃道:“鬼打墙!”
晗冰疑惑道:“什麽是鬼打墙?”
燕辞缩缩身子,道:“就是走夜路遇到小鬼作祟,让人只在原地打转永远走不出去。”
晗冰明眸微嗔,埋怨道:“子虚乌有的事情你是样样知道。”
燕辞见她不信,开始兴致盎然地讲起故事来,道:“鹦哥城外的老阴山是处野草疯长的乱葬岗,从来都是荒无人烟,少有人敢去的地方。家叔喜欢打猎,有一次追踪一只麋鹿跑出几十里,结果麋鹿没追着,却稀里糊涂的钻到了山上去。”
“那时天寒地冻,乱葬岗上挂着个毛月亮,到处冷飕飕的。岗上有棵大槐树,树根下密密麻麻全都是坟头,另有一丘新坟,挂着惨白惨白的招魂幡。坟场里冷不丁会跳出几点碧幽幽的鬼火,更兼树上怪鸟的枭啼声,家叔说若非喝过几口扶头酒,他差点吓得尿裤子。”燕辞说到此处,自顾自乐出了声。
杜若洲兴趣转浓,好奇的问道:“然后呢?”
燕辞道:“家叔察觉情况不对劲,调头撒腿就跑,却总感觉后面有东西跟着。听说人体双肩和脑袋上总共有三把火,走夜路时若冒然回望,火就会熄灭,容易招惹邪祟,故而家叔一直强忍着不敢回头去看。还没跑出几步,突然觉得有人在脖颈里哈气,暖烘烘,又冷飕飕的,那种怪异的感觉让他从脊背直痒到了尾巴骨,家叔被唬得慌了神,下意识的扭首就往身后瞟去一眼。”
晗冰、曲羽衣挽着的手指一紧,紧张兮兮道:“身后有何物?”
燕辞像被吓到似的拍拍胸口,正正经经道:“什麽都没有,一根鸟毛都没有。”
晗冰和曲羽衣杏眼圆睁,几乎气得银牙咬碎。
杜若洲瞪眼道:“这厮欠揍!”
燕辞悠然道:“身后是没什麽,身前倒是多出许多东西来。”
杜若洲随口问道:“什麽东西?”
燕辞道:“不止身前,是周围都极其突兀的出现了棵大槐树,坟头招魂幡鬼火怪鸟样样俱全。”
杜若洲失声道:“鬼打墙?”
燕辞道:“不错,家叔脑袋发懵,吓出了一身冷汗,翻爬翻滚狂奔一程,却始终跑不出那槐树围成的怪圈,偏偏就在越发慌乱的时候,旁边槐树根下进砰砰砰响起了几下砍伐的声音。月冷星寒,半夜三更的居然有人在乱葬岗砍树,说出去鬼都不信。”
“家叔几乎怀疑是自己听错了,但那株大槐树还在扑簌簌地往下掉着树叶。家叔惊惧之下,说感觉浑身轻飘飘的,似乎灵魂在拽着他往天上飞。他嘴里颠三倒四念着几句驱鬼的咒文,缩在草窠里胆战心惊的等候一阵,砍伐声骤然停歇。更阑夜静,家叔壮着胆轻声问道:‘谁在砍树?’‘砰砰’,砍树声突然又响两下,‘别砍!’‘砰砰砰’‘龟孙子还砍!’‘砰砰砰砰砰......’家叔头皮发麻,奈何走不出那鬼阵,他狠狠咬咬牙,拎着猎刀哆哆嗦嗦往槐树后摸去。”
燕辞说得自己都有点哆嗦,却忍不住续道:“两个长着细白毛的影子蹲在树后窃窃私语,一个手持厉斧,捂嘴偷笑,一个两腮通红,撅着嘴巴,赫然是冒失鬼和小气鬼。见家叔晃晃悠悠摸了过来,两鬼影同样吓了一大跳,嗖地一声投入到槐树中去。灰褐色的树皮密密匝匝都是裂纹,数十道砍痕汩汩淌着鲜血,家叔双股一松,一泡尿再也夹不住,尿在了裤裆里。而那两条鬼影则在高处树杈间探头探脑的张望,小气鬼瞪着小眼,慢悠悠放下圈白麻绳子往家叔脖颈上套来......”
曲羽衣蓦地缩缩身子,这冰山美人素来寡言少语,此时颤声道:“后来呢?”其声如莺啼般悦耳却带着丝丝惧意,让人甚是难忘。
燕辞咧嘴道:“有位道士偶经坟场救下家叔,完了,这麽喜欢听鬼故事?现在是说鬼打墙哎。”
晗冰感觉周身寒飕飕的,强笑道:“荒诞不经,两位师叔在此,那些小鬼避之还恐不及,岂敢作祟?”
燕辞道:“不信就别害怕,没准此地有的是恶鬼。”话音未落,一堵院墙轰隆一声倒塌下来,燕辞打个激灵,腾地一下纵到晗冰身后躲避。
青冥信步走来,道:“庭院布置依然遵从奇门遁甲术,可按相似方法破阵。”她奇怪的瞟瞟燕辞,问道:“刚刚只是推倒座院墙而已,你怎会被吓成这样?”
晗冰笑道:“他讲鬼故事哩,自己吓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