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漠童心未泯,抱膝坐在篝火旁,絮絮叨叨指点着燕辞烤鱼,稍有翻烤得不及时就开始吹胡子瞪眼。
晗冰和曲羽衣靠在椰树下说闲话,眼见燕辞一副温顺恭敬的模样,似乎从未曾这般乖巧过,不禁笑得花枝乱颤。
一群弟子围火看着热闹,偏偏杜若洲这厮没眼色,抱来一捆湿柴,不由分说就往炭火上架,霎时浓烟掀涌,熏得众人眼泪横流。
林漠浊眼半眯,刚欲开言训斥,忽然望见祁苍黄和玄音登岛,当即顾不得烤至金黄的美食,连忙起身出迎。
那前脚刚走,燕辞登即犯浑,斜跨一步,一把钳住杜若洲的脚踝原样往着炭火上架。
郁律和李宿雁不约而同地举拳撺掇道:“上、上、上。”围观者笑不可遏,有出言怂恿的有近前帮忙的,场面顿时乱做一团。
杜若洲乱踢乱踹,连连求饶,谢柏安不知何时凑过来,亲手用炭屑将杜若洲抹成了花脸猫。
这时,夜莺儿拎着两衣兜黄油蟹走近,奇道:“咦,烤鱼呢?”
诸人垂目一望,炭火上刚熟的十余尾烤鱼竟不翼而飞了。
杜若洲百爪挠心,傻乎乎地掀起谢柏安衣衫寻鱼,谢柏安提脚虚踹,笑骂道:“混账小子,毛手毛脚的!”
群修嘀嘀咕咕,暗想众目睽睽之下,附近有本事偷鱼的除谢柏安外就只有晗冰了。触及众人疑惑的眼神,晗冰莞尔一笑道:“本师叔无此雅兴。”
正疑神疑鬼时,忽见曲羽衣星眸一转,悄悄指了指燕辞所穿的流影追日靴。
燕辞微愣,悄悄放出缕神念朝须弥环里一探,果见精灵、麒麟围着烤鱼大饱口福,他不敢声张,却依旧转来转去假装找鱼,故布疑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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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荫下,浅溪边,洛望舒携众在此会见祁苍黄和玄音,诸人随意或坐或立,在看似和谐的氛围中不着边际的说着清茶淡话。
闲聊一通,祁苍黄转入正题道:“传祖龙令谕,同尘苑以寡击众,克敌制胜,功绩载入祖龙榜。赐极品清灵玉叁千枚、清灵玉叁十万枚,另兼灵药灵材若干,以彰其功。”
说罢献上一枚储物戒和一道祖龙榜,洛望舒展榜视之,其上所书是略显夸大的嘉奖之词,榜尾加盖祖龙印,龙影威仪棣棣,神秘不凡。
千雪暗叹李笑阳会收买人心,相比而言,奖赏之物还属其次,这祖龙榜封印祖龙分魂之力,才是件极其难得的奇珍。
祖龙令非李笑阳私有之物,故每发一榜都要遍谕天下,令修真者知晓。
时至今日,流落在外的祖龙榜屈指可数,只因诏榜越多,祖龙令魂力越少,若不减省使用,祖龙令终有一日会沦为传说。
李笑阳此举的深意,洛望舒了然于胸,遂道:“同尘苑略尽本份而已,不敢居功。请上复李盟主,本苑领恩,绝不失义。”
祁苍黄展颜道:“赏功罚罪,方显祖龙平明之德,苑主无须过谦。”
说及当前局势,祁苍黄假装不知李笑阳传讯之事,正色道:“盟中有意请苑主和夏衍岛主入城商议退敌之策,门人就地驻扎协防,未知两位是何主见?”
洛望舒笑而不答,夏衍摇头道:“无名岛地势空旷,易攻而难守,于战不利,何况......”他抬腕虚指岛上贪吃海味的修士道:“再等候数日,只怕鄙岛门人都要寻思还俗了。”
祁苍黄失笑道:“素闻贵岛军纪严明,凡岛主之命人人奉令唯谨。夏兄幽默风趣,切莫以此虚言搪塞。”
夏衍长叹道:“此一时彼一时也,战事频发之际,不宜过多干涉。”说罢连连叹息,仿佛真是有感而发。
祁苍黄付诸一笑,再问洛望舒之意。洛望舒秀眉微蹙,面有难言之色,忽听一阵急促的步履声响起,青冥风风火火闯进林内。
玄音站有站相,他此番仅仅是陪同祁苍黄而来,不拿主意。然而看见青冥,那枯槁的容颜间竟不自禁地露出几分灿烂的笑容,远远合什问讯。
青冥同样笑生双靥,垂首为礼道:“大师别来无恙?”
玄音和颜悦色道:“托施主洪福,老僧一切安好。”
这和尚慈悲入怀,心如秋月寒江,清纯明净,接人待物素来淡定从容,但观今时态度,像是再见声气相投的方外之交。
祁苍黄不知两人存在这层关系,颇感意外。转首跟青冥目光相接,还未出言招呼,骤见青冥容颜转冷,眉宇间不乏恼怒之意。
祁苍黄不禁愕然道:“半月未见,仙子何故如此?”
青冥冷冷道:“化清门好事多为,倒有脸来问别人!”
祁苍黄顿时语塞,略加斟酌道:“具体何事,还请仙子明言。”
青冥目光灼灼,抛出卷卷裹好的帛绢道:“事实俱在,且看道友如何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