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场跟轩辕氏叫板,遍地散修有心无胆。
燕辞任由怨愤的情绪自行酝酿,乖乖放落轩辕驰,煞有介事的替其整整衣冠,理理散发。外人以为乞丐示弱,略感失望。
收拾完稍加端详,燕辞突然拎起一脚把轩辕驰踹飞出摊外,义正辞严道:「男子汉顶天立地,打狗绝不看主人!」
观者啼笑皆非,暗赞这家伙果然有种。
多数放刁撒泼之徒,除口齿伶俐外毫无真才实学,观乞丐举止,非此类人物。
在场者俱非愚夫,谁都已看清楚燕辞不是耍滑,是在找茬。
有底气跟轩辕枫争锋相对,也许乞丐的伪装下,是位深藏不露的高人!
根据这花子的体貌、说话的语气和行事风格,有人猛然想起那位诛杀郦尘的同尘苑修士。
留心细观,越看越像,不由猜想燕辞这样热衷于手撕名门大派,难道轩辕世家同样是洛音珠的龃龉者?
对轩辕氏心怀偏见的修者数量远超想象,感同身受的怨气宛如一剂强心针。
为众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冻毙于风雪中,许多富有胆识的修者已尝试着声援。
泥人都保有三分土性,何况是轩辕枫这等天之骄子!其听燕辞言谈尖酸刻薄,话里话外尽含嘲讽之意,恨不能即刻将之挫骨扬灰、
只是人群里愤慨的情感纷纷外露,他不得不犹豫再三,倘若轩辕驰确如燕辞所说,到处胡作妄为的话,稍微处理失当就会令轩辕氏威名扫地。
可惜燕辞没给他太多余暇审情察势,赤着脚,狠赳赳孤身上前叫阵:「尊驾企图为走卒脱罪,尽可走论道一途。某若败,愿凭发落,若侥幸胜出,轩辕氏应替其偿清此间所有债务。」
乞丐没有实质上的损失,这话分明是想替众多摊主伸张正义。
公道常在人心,这番善举足可让丐者立于不败之地了,群修交口称赞,对于热血的好心人,没人能不心怀好感。
轩辕枫若强行包庇,珍视多年的世家清誉难免染上污点,其进退两难,略加思索道:「此事有待鄙族深查,假如门徒行为不检点,定当补偿诸位的损失。」
此子措辞温和,未说如何惩处,只说补偿而非赔偿,偏袒之意呼之欲出,然而此言足够让许多人满意了。
小小委屈,没有财帛买不走的,况且轩辕氏身份地位摆在那里,不满意不行。
事态利好,轩辕枫目视燕辞,淡淡道:「对刻意辱没鄙族的刁民,请恕轩辕子弟不得不问,道友既有切磋之意,在下愿意成全。」
燕辞内心微凛,跟做贼心虚且自重身份的郦尘不同,轩辕枫师出有名,下手绝不会留情,与之对决形同玩命。
杜若洲翻身坐起,怪叫道:「倚强凌弱,小乞丐要跟他单挑。」
燕辞皱眉道:「大乞丐先上,小乞丐后补。」
杜若洲抓耳挠腮道:「你若杀了此贼,小乞丐还补个鬼!」
燕辞捧腹道:「准保留着一口气,等小乞丐补刀。」
画风一变,俩乞丐居然忙着插科打挥,全然忘了要临场对决。
轩辕枫雅量君子,也未出言催促。
群修听罢雷声,不见雨点,俱猜测乞丐虚张声势,是要认怂了。
燕辞、杜若洲调唇弄舌,为谁先登台领教而吵嚷不休,轩辕枫好心提议道:「若是为难,可联手来战。」
因修为悬殊选择以众拒寡,没人会引以为怪,燕辞亦乐得如此,咧嘴道:「此战若败,尊驾别哭鼻子。」
废话说太多容易折损锐气,大小叫花作势欲掠往道台上对决,忽见远方一条丽影携顾昔年翩翩而来。
来者仙姿佚貌,香袂飘举,雅态掩映,竟是晗冰御风驾临。
魂牵梦萦的女子蓦然出现,轩辕枫如遭雷殛,他曾无数次幻想过跟晗冰的邂逅,而此时偶遇依旧心跳加速,有种不知所措的慌乱感。
可惜晗冰没有留意轩辕枫的存在,而是唇角带笑,温柔地瞧着光脚乞丐。
顾昔年紧随其身后,偷偷朝燕辞扮着鬼脸。
燕辞心花怒放,好戏演至此时,就等最重要的观客莅临,顾昔年没让人失望,果然应约将晗冰邀至此地,且时间掐得刚刚好。
纵使燕辞身化成灰,晗冰依旧不会错认,她嫣然一笑道:「行头不错,比以往顺眼,花几两银子买的?」
相同的调侃之语,把燕辞的思绪带回初到同尘苑的记忆里,那时,晗冰宜笑遗光,打趣他破衣烂衫的模样。
在饱经霜雪的岁月之外,依旧流淌着谱就韶华的绮丽时光。
燕辞心里甜丝丝的,却苦着脸道:「晨间忙着赶来坊市,殊不料路经揽秀峰时,遭逢一群野狗乱抓乱咬,一时没留意竟跌进了泥坑里。」
边说边拉杜若洲转身露出后背,叹道:「瞧瞧,都快露腚了,惨不惨?」
杜若洲抬脚便踹,佯怒道:「滚!」
群修知道燕辞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义军移居化清门,揽秀峰暂时划归轩辕世家居住,绝对没有野狗出没。再者从登霞峰来坊市路经揽秀峰,绝对是南辕北辙。
晗冰同样清楚燕辞是在指桑骂槐,秀眉微蹙道:「惨归惨,却不是跟人争执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