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率了,隐身符根本不曾掩藏住行迹,假如漂浮的萤光没有未知的妙用,那麽任红宵估计曾修习过开天眼中的微视神通。
燕辞当场被抓现行,略觉尴尬,尤其直面任红宵时还有点心虚。
偷窥女子洗澡那种下流事,看的被看的谁先说谁丢脸。
虽说有怨报怨是个正当理由吧,但燕辞千不该万不该把大姑娘盯在水里谈条件。
任红宵是不宜招惹的角色,昨夜一路把燕辞撵得魂儿飞,她并非单纯想打架,还想细问个曲直让鬼机灵赔罪。
燕辞素来崇尚要打往死里打、要骂朝死里骂的作派,主张打得仇家双亲悬梁骂得仇家祖宗诈尸。
然则,以拳头收拾美娇娘怕倒了仙珠持有者的名声,爆粗口又稍微有点难为情,干脆选择眼不见为净,施展立地无影神通分一束虚影让任红宵沿路北追,自己则绕城兜半圈来龙溪暂住。
原以为少却一桩麻烦,殊不知又在将军府撞见这恶婆娘。
任红宵撵一宿撵出一把闷气,因跟龙溪将军有旧是以折返龙溪城,连召几十位画工连画千把张燕辞貌相图,图上称其为yin.棍,赶今夜在周边城池张贴。
燕辞当然并不知情,但任红宵却料定他必为此事而来,早已布下罗网张网等候。
尚未言语招呼,忽听梆子声响,万箭齐发。
守卫们的心思没人懂,或许是因将令难违,或许是因怜香惜玉,又或许是因yin.棍招人憎恶的缘故,发矢时弓开满臂,人人奋勇。
卖工就乖乖做卖工的吧,报酬虽然不菲,难道真不爱惜性命?
一窝熊兵熊将,燕辞压根未看在眼里,但察觉箭矢上竟涂抹剧毒、人畜污物等脏东西时,暴脾气「蓬」一声被点燃了。
鸢尾剑走如飞风,恰似百丈紫色惊龙扑击在前。
将军府沸天震地之声大起,满耳俱是剑走虚空的嗡嗡声,剑光过处,建筑化一地平壤。
自中院直通内府,箭楼塔楼、假山亭台瞬间摧毁一空,转首回望,一眼空阔。
任红宵联同一位油腻味极足的同阶化婴修者阻挡去路,所剩十余融合期修士从旁策应,根本无暇管顾那些被废墟掩埋的守卫。
燕辞的雄风一盛再盛,此际,再无任何人敢于阻挡其步伐。
以破竹之势闯至堂前,一人气定神闲立在门外,戎装黑发,英气逼人。
龙溪将军秦璁农,年龄虽过花甲,然而精神矍铄,拥有一副不老容颜。
燕辞一眼即认定此人身份,提指隔空两点,秦璁农应声倒地。
任红宵见状花容失色,喝道:「燕辞,别伤及无辜!」
燕辞身影暴遁,须臾不见,一记声音遥遥传来,道:「想留秦将军性命,明早到悦来客栈一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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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龙溪大事连番,先听见将军府被夜袭的几段小道消息,再听说前夜鹦哥城过来一位yin.棍,肮脏下流,癖好是偷看女人洗澡。
城里城外都已贴满yin贼画像,配文建议大姑娘小媳妇们三天内不准沐浴。
乞讨的看相的早起蹲街心和贩货走街串巷的等等,围着榜文听识字的念完,一笑了之。
此举未免小题大做,龙溪女子千千万,两只眼睛看得过来麽?
及至日出,忽然听闻悦来客栈外有人斗殴,本街邻街不忙活计的纷纷跑去凑乐子。
事情的起因,缘于有位贫苦出身的女童上街买药,路遇一位穿金戴银、缺乏教养的官宦小公子。
不知是挡了路,还是嫌小女童脏兮兮的模样太讨厌,小公子顺手就是几巴掌搧过去。仆从、护卫狗仗人势,少不得要替其主呵斥几句。
女童呆懵一阵,含泪捡起药包,半点不敢吱声。
不远处跟着一顶八抬大轿,携子出门的轿里贵妇望见爱子如此出息,非但不阻止,犹露齿一笑。
这一幕恰巧被女童父亲望见,这汉子看似老实巴交,护犊之情却极尽猛烈。
他犹如发怒的雄狮冲进人群,起手两巴掌把那小公子掴飞在水沟里。
小公子年方垂髫,哪挨得住这两下暴击,抽搐一下即昏死不醒。
旁观者悉数瞧的发呆,乾坤颠倒了,平时只有官宦欺负人的份,寻常人何曾见过这种阵仗!
贵妇戟指怒目,边忙着救子边招呼下人打死那刁民。
那汉子使得一身苦力气,一脚蹬翻拦路狗腿子,一跨步过去,揪住贵妇发髻骂其纵子妄为,边说边正正反反甩出七八记耳光。
乖乖嘞,这顿耳刮子给的响亮,整条街都清晰可闻。
平民百姓见之暗暗喝彩,当然,不乏一些道德郎君指责汉子行为过激,当街暴打妇孺有失男子气概。
其时,仆从们一拥而上,就地拖翻那汉子,拳脚如雨而下。
贵妇发乱钗横,偏生忍着不哭,在旁捧着肿脸呼喝仆从下死手。
场面甚是混乱,好心人尽量护住号啕痛哭的女童,无人敢劝更不敢近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