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家宗主,三爷苏文康的霸道其实苏州许多人都有听说过,和他打过交道的人更是多半亲身见识过。
无论是生意场上的人,还是官员豪族子弟,却又都不得不承受他的霸道,因为苏家的势力,因为他的实力。
严仲景作为苏州太守更是承受其霸道最多的几个人之一,而为了自己的前程和安全,这些年来他也只能默默忍受,不敢表现出丝毫的不满,更别提反诘反击了。
他本以为吴铁翼也是不敢的,毕竟他在吴家的地位实在不算太重要,更无多少权势在手。面对咄咄逼人的苏文康,最明智的选择自然就是避其锋芒,以求全身而退了。
但今日的吴铁翼显然不是这么想的,他的一双眼睛反盯对方,丝毫不让,更是说出了同样充满挑衅的话语:“苏宗主真以为这次你能掌控一切了?你以为本官就没有其他证据来治你苏家之罪了?”
遭到挑衅的苏文康一双眉毛陡然上挑:“吴推官这是非要栽赃陷害于我了吗?那我倒要看看你能说出什么花样来!”
“栽赃?那是事实!我有的是证人!”吴铁翼针锋相对道,“本来本官就想着今日将你唤到我推官衙门讯问,既然在此相遇,那就正好在太守大人面前把案子查个水落石出!”
说着,他突然起身,稍稍欠身冲严仲景道:“大人,可否安排一处开设公堂,也好让下官审案,查明最近发生在我苏州境内的一系列凶案啊?”
“这……”严仲景一阵头疼,甚至都有些慌张了。
他是真没想到事情会出现这样的变化,本来只是想息事宁人地先罢免吴铁翼的官职,待风声过了再让他复职便是。可现在,却变成了双方就当着自己的面将矛盾公开化了。
这让严太守都不知该如何决定才好了。苏文康他不敢招惹,可吴家,也一样不是他能随便得罪的本地豪族啊。
犹豫为难间,他的目光不禁落向苏文康,后者立刻一声嘿笑:“既然吴大人到现在都不肯认错,不见棺材不落泪,那我倒要看看你能拿出什么证据来。
“不过,有句话我可得说在前头,若你不能拿出叫人信服的证据来,你可担不起这责任,到时你吴家可也一并要受到连累了!”
“怕你何来!”吴铁翼一眼扫向堂外,在看到某人轻轻点头后,胆气更壮,直接道,“太守大人,还请下令!”
“好!”严仲景猛一咬牙,做下了决定,“既然两位都已决定了,那我就让人安排在此开审问案!”
伴随着太守大人拿定主意,做出安排,衙门里的人便迅速行动起来。
公堂自然是现成的,无非便是召集一些差役听用,再叫来两个书吏负责记录而已。
于是就在几人见面的公廨旁的厅堂里,一场小规模的审案迅速开启。
不过真等到吴铁翼入堂上座后,厅里厅外也聚集了好几十人,都是太守府中听差办事的官吏人等。
他们所有人都很好奇这一场特别的审讯会是个什么走向,会是个什么结果。
在惊堂木的啪响声后,不是太有气势的威武声跟着响起,有苏文康在侧,所有人心里终究底气不足。
只有吴铁翼等寥寥几人,不以为然,只照着原定计划行事。
深吸一口气后,他便沉声点名:“苏文康,本官问你,你可知罪?”
这一上来就直指苏家宗主,如此直截了当的攻势让不少听审的官员身子都不禁一个哆嗦。
苏文康只不屑一笑,反问一句:“我有何罪?”
“当然就是指使你苏家及手下之人在寒山寺等地行凶伤人了!”
“这分明就是诬陷,绝无此事。别的不说,寒山寺出事当时,我苏家也有数名子弟死伤当场,这还不够说明问题吗?”
“当然不够!你苏家人有没有死在那儿,和是不是你们筹划指使的这一切可并没有关系!”
苏文康哼了一声:“所以如此看来,你吴家其实也有嫌疑了!”
吴铁翼没有接这话茬,只自顾道:“本官这儿还有身为内应的张雷几个军卒的供词可以指证你们苏家,是你们苏家买通的他们,让他们放一众贼人进入寒山寺,对此,你做何解释?”
“哈……区区几个不值一提的丘八兵痞的话也能当真?吴大人,你也算是老刑名了,难道真连这点道理都不懂?
“这些犯错之人最常用的手段,就是把罪名推到他人身上,而且越是往贵人身上攀扯就越对他们有利,这些兵痞如何不知?
“又或者,他们不知,也有的是别有用心之人引导他们,教会他们把脏水泼到我苏家身上!”
面对官府好容易才查到的证据,苏文康应对得极其从容,几句话就把这些本该称作铁证的供词给推翻了,而且还意有所指,认为是吴铁翼他们刻意引导的张雷等人诬陷自身。
吴铁翼并未气馁,只也稍稍哼了一声:“事实如何,总有水落石出的时候。有道是,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以为你们犯下的错误只有这一点吗?”
说到这儿,他突然喝道:“曹旭东!”
早已候在外头的曹旭东一声答应,便分开众人,一步步走进厅来,还冲上首的吴推官行了一礼:“大人,那些人也已经拿捕到案了!”
“带进来!”吴铁翼的精神顿时一振,再度一拍惊堂木喝道。
旋即,便见有五六人被人押了进来,不少人仔细一看,全都发出轻呼来:“这不是……春风楼的人吗?”
本来都不屑一顾的苏文康听到这话,脸色才微微有变,急忙扭头回看,果然就看到自家名下的春风楼的两个管事的,以及三名护院狼狈地被押了过来,他们的脸上身上甚至都还带着些血迹。
这让他心头猛跳,但语气间却愈发的森然:“你们这是做什么?为何伤我苏家的人?”
“很好,只要苏宗主你承认他们是你苏家的人便好!”吴铁翼跟着便道,“因为他们,正是寒山寺一案的关键从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