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刘邦脱口而出的话,纱幔内侧手中捻着一块玉盘的许负傻了,发出鄙夷冷笑的卢绾哑了,坐在对面的张良呆了。
不知多久过去,张良平复了一下心情说道:“这,不妥吧?”
刘邦浑不在意的摆了摆手:“你是说许家淑女比刘盈年长?那个无所谓的,反正也大不了几岁,再说了,那小崽子不是常说,女大三千位列仙班嘛……”
下一秒,他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猛然站起,有些讪讪:
“失误了,失误了……你说我和她一小女孩谈论这个,确实有些不妥哈!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还是先去找亲家公说道说道!”
他说完,大步向门外走去,对面的张良一脸莫名其妙,在他看来,狗屁的年龄或是父母之命,许负是他的小师妹,刘盈是他的学生,要是二者成婚,那辈分不就乱了。
到时候,难不成要各论各的?
他叫刘盈徒儿,刘盈叫他师兄?
最关键的,他和刘邦之间的关系怎么算?
姓刘的,你算计我……张良赶忙追了出去,准备在苗头就掐死这段孽缘。
只是在他即将迈出门槛的时候,听到身后传出一个清脆的女童的声音。
“那个,卦金还没有给呢!”
张良趔趄了一下,仰头望天,这种师妹,不要也罢!
…………
东郡,白马县渡口。
春雨消残冻,温风到冷灰。
昨日才和彭越谈笑风生,被礼送出境的陈平,此刻看着面前浑浊的大河之水,抬头望天,淅沥沥的细雨淋在脸上,越发显得悲凉。
刚刚从河对岸的传来的消息,司马卬又反了……
之所以说又,是因为之前陈平和项悍等人,已经带兵教训过了司马卬一次。
那时候,项羽想要北上攻齐,于是号令他册封的诸王派兵相助,殷王司马卬做的比九江王英布还绝。
英布好歹派了几千老弱来糊弄了一下,司马卬则直接装死,就当一切无事发生。
只是,人家英布是一员悍将,每战争先,攻无不克!
你司马卬算个什么东西?
所以,陈平很轻松就将司马卬按在地上摩擦了一顿,于是爵封信武君,官封都尉,受赏黄金二十镒。
只是当时的局势,刘邦眼瞅着就要东出,项羽这边脱不开身,所以双方需要缓冲的余地,因此在他的建议下,司马卬的王位才没有被剥夺。
可现在呢?
陈平站在河堤之上,轻声吟唱:“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我足……”
自家大王自家晓得,如今司马卬再度反叛,只怕自己若是舔着脸回到西楚,只怕就要和蒲固等人下同一个鼎!
所以,陈平自然也是脚底抹油的溜了!
不过作为知识分子,他还是有一定的节操的。
比如项羽给他的,用来收买司马卬的钱财,以及他自己受到封赏的钱财等物,他是分毫未动,悉数封存,让人送了回去。
至于逃往何处?
听说汉王乃敦厚长者,他们当日在鸿门宴时又曾有一面之缘,如今听说对方广招贤人,正好可以有用武之地。
陈平在渡口上等了一会,见到河心之中,一叶扁舟缓缓划来,于是赶忙上前,和船工商讨着渡河的费用。
说来惭愧,因为路上跑的太过匆忙,钱袋子不慎掉落,所以他身上除了一身华服,一柄长剑,以及半口袋炒米和披着的蓑衣之外,再无长物……
所谓晴备雨伞,饱备干粮。
虽然这一时期还没有雨伞,但蓑衣和炒米粽子之类的东西,都是出远门的时候,必不可少的东西。
嗯,这一时期还没有蜜枣甜粽,所以,这是咸党的胜利!
少顷,陈平登上渡船。
自小生活在船上的船工很有经验,只是轻轻一点,船就开始顺水而动,很是平稳的向河对岸飘去。
船上,陈平刚想赞叹一番船工的技艺,毕竟他本人是个旱鸭子,而且还晕船,但现在,船行平稳,如履平地。
只是,他的眼神,不经意间看到一侧船工的动作后,心里咯噔一声,浑身毛骨悚然。
对方,该不是看他衣着华丽,就动了杀人劫财的念头吧?
嗯,他那半口袋干粮,作为船钱已经付给船工了……
在道路网不太发达的年代里,以物易物才是商业的主流方式。
比如农村人用鸡蛋换酱油醋,以及大名鼎鼎的鸡毛换糖。